默默对峙着,小家伙不满的眼睛里顿时瞬间蓄满了泪水,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泪水像不要钱似的小金珠子一串串的打在明晰的锁骨上。
明晰无法容忍别人在她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泣,哪怕是个小孩也不行,于是有些嫌弃的将他扔给了正巧过来传话的吉赛尔怀里,把一大一小两个人打包踢出了房间。
庄园的前院有三间谷仓,其中一间被矮人铁伊征用一间成了他的操作间,相邻的一间成了庄园的储物间,一应物资被堆放在这里。
至于另一间大部分时候会成为卡勒姆和他的兄弟们的临时居所,不过今天这个临时居所有了其他的用途,那就是关押诸多流寇的囚室。
从这帮流寇手里得到不少兵器装备的卡勒姆心情大好,秉承着物尽其用、到了老子手里一定要把对方吃干抹净的原则,在把这些人一个个牢牢的捆成麻花后,卡勒姆开始了他向贵族老爷们致敬的活动。
一顿毫无人性的拷打后那位蛮横霸道的鲁本大人肉眼可见的温顺了不少,慷慨大方的向卡勒姆提供了不少的情报。
等到庄园的主子,流民眼中的伟大魔法师,流寇口中弹指间便能杀人于无形的恶魔——他们伟大的明晰大公再次出现时,鲁本这伙人在卡勒姆这里已经毫无秘密可言。
“也就是说这位鲁本大人个名副其实的贵族。”
坐在铁伊的操作台后的明晰一边把玩着操作台上刚刚打造好短刀,一边听着卡勒姆的汇报。
“可贵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鲁本是奥尔森公爵的私生子。”卡勒姆嘴角扬起一抹隐秘的微笑。“这位奥尔森公爵想把北部变成自己的属地却又不想承担风险,所以就把鲁本派了过来。”
明晰一指挑着短刀,将它在自己指上保持着微妙的平衡。“鲁本如果能在这里站稳脚跟,那么这位公爵的家族就多了一块可以大块朵颐的鱼肉;如果鲁本死在了这里,那么公爵也不过是少了一个不能见光的污点而已。这生意果然划算!”
“没错。”卡勒姆对这一观点完全认同。“鲁本以为奥尔森公爵给钱给物给装备是想让他建功立业、好认祖归宗,却没有想过事实可能正好相反。”
“那你呢?你想做什么?”明晰手指一转短刀便回握在手中,刀尖直指卡勒姆。“难道又想黑吃黑?”
卡勒姆无奈的抓了抓棕色的头发,摇头叹息。“小姐,这个又字从何而来?”
明晰瞥了一眼他腰间的刀和在脚下的长靴微微一挑眉。
卡勒姆立马举手投降。“好吧好吧,就算是这样好了。可我也是为了咱们庄园打算啊!”
“再说了像这种心怀不轨的家伙要是让他们全身而退的话,那以后打北部主意的人可能会越来越多。本来下城的贱民就没什么容身之处,何必让他们再来分一杯羹呢。”
明晰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没有反驳卡勒姆的观点。
“说说你的计划吧。”
“我想做的事儿吧,其实特简单。只需要撒一个小小的谎!”
明晰看着卡勒姆发光的眼睛和眉飞色舞的表情基本上已经猜到他想做什么,对此她只能幽幽的在心底叹了口气。
阿伊斯曾说过人类是极其简单的生物,又是极其复杂的存在。
简单到只用利益两个字就能理清所有人的行为动向,而复杂的是无论怎样牢固的城墙,密不透风的地狱总会有那么一些不甘于平静而跳跃的火焰,是你用尽一切方法都无法熄灭的。
前者若是众生,那后者便是异类,而异类总是更容易吸引人的目光,无论对朋友还是敌人皆是如此。
譬如现在的卡勒姆!
譬如过去的阿伊斯!
“你想让奥尔森公爵以为鲁本在成功的道路上前进,是吗?”
被明晰一语道破的卡勒姆眼睛一亮。虽然本来也没想瞒她,但是仅凭三言两语就能推断出他计划做什么的人果然更容易让人信赖的。
“是的,毕竟人们总是更愿意在有希望的事情上付代价。”
卡勒姆笑的就像是一只偷腥成功的猫,无形的尾巴在身后得意的摇晃着,让明晰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敦厚的年轻人有着与他外在形象不符的狡诈。
这样的人竞然会被吉赛尔收拾的服服贴贴,毫无还手之力,这也算是一个未解之谜吧。
卡勒姆把他的计划详详细细的叙述了一遍,说的很多,但是在明晰看来无非就要是把鲁本的手下全部收拾妥贴,然后带他们去诈骗奥尔森公爵。
“小姐,您觉得计划可行吗?”
明晰点了点头。
在她看来奥尔森有没有把北部变成个人属地的意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厮明显想在北部获利。让对方觉得有利可图,那他们便有鱼可钓,剩下的不过是如何拿捏分寸而已。
想到这里,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一个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人。
“那个红脸的男人……”
“弗格斯!”
“对,就是他!”明晰两手压在刀把上,歪着头不解的看着卡勒姆。“什么情况?”
她对这人印象深刻的原因除了身手好外,就是他对鲁本超乎寻常的忠诚。卡勒姆如果想成功搞定奥尔森公爵的话,那么就绝对不能留下这种不可控的Bug。
卡勒姆咬了咬下唇,微微的摇了摇头,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
“弗格斯其实就是另一个鲁本。只不过他只是一个下等骑士的私生子,一直被鲁本当成打手。他忠心于鲁本的原因,除了希望将来能在北部分一杯羹外,还有一个原因——他儿子生了病,唯一能救治的药物只有出身奥尔森家族的魔法师才能配置。”
“我本来还想问问小姐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结果铁伊大叔说魔法师也是分擅长领域的。”
卡勒姆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朵,言下之意就是明晰并不擅长治愈魔法。
明晰轻轻的笑了一声说道:“这件事你不用担心,论起治愈魔法人类的天赋是远远落后于精灵的,而乌尔利克刚好有一个擅长治愈魔法的精灵。”
“您的意思是愿意救治弗格斯的儿子?”
面对卡勒姆的疑问明晰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救呢,于公于私这对于我们都不是一件坏事。”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
“问题是弗格斯会相信你吗?我不觉得他那种人会把自己的软肋放在你这个陌生人手中。”
卡勒姆咧嘴一笑,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这个问题已经不是问题了。”
明晰不解。
卡勒姆笑得更开心了些。
“弗格斯不说,奈何鲁本大人怕死。尼克还没与他友好交流多久,他就把弗格斯卖了个精光。”
“然后呢?”
明晰似笑非笑的问道。
“然后弗格斯的儿子就到了你那间舒适的阁楼里,而怕死的鲁本大人在谷仓和他剩下的手下们团聚了。”
明晰悠悠的叹了口气,以示是自己对这种明珠暗投的勇士们的惋惜。“果然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所以我由衷的感谢上苍,统领我的是小姐这般睿智之人,不用像弗格斯这么简单就被卖了,还是被自己主子卖的,真不值。”
看着卡勒姆眉眼间掩饰不住的得意,再看到谷仓外被尼克押过来的弗格斯在听到这话后越发阴沉的表情时明晰微微的摇了摇头。
卡勒姆就像是没有发现弗格斯的神情不对一样,粗糙的大手一扬圈住弗格斯的肩膀把人拉到自己面前微笑着说道:“你觉得我说的对吗,弗格斯?”
弗格斯看着他没有一丝笑意的眼睛,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卡勒姆拍着他的肩不满的说道:“给个反应嘛,冷漠的人是不招人喜欢的。”
弗格斯彻底不理他了,目光转向了坐在操作台后悠哉玩刀的明晰身上。“你说的是真的,精灵真的可以治好我的儿子?”
明晰冷笑了一声,却没有回答他,而是扬起手中的刀,随手掷了过来,刀锋沿着弗格斯脖颈划过,“叮”的一声后深深的陷入谷仓的墙壁里。
弗格斯的脸上冒出一层冷汗,汗水滑过脖颈上的伤口与殷红的血液融为一体,立时酸涩与疼痛一同发酵,万千蚂蚁在啃噬着伤口,他却无法擦拭,不仅仅是因为被捆绑着无法动弹,更因为刚才那一刀的杀意让他不敢动弹。
明晰收回掷刀的手在卡勒姆震惊的眼神里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一刀是替昨天那个女人还的!以后再敢劫持妇孺,死!听明白了?”
弗格斯咽了口口水,不敢反驳。
“明白!”
“卡勒姆让你做的事,你最好是能做到。滚吧!”
明晰话音一落,一旁始终沉默的尼克拽着捆绑弗格斯的麻绳就把人提了出去,被拽的东倒西歪的弗格斯不死心的大声叫道:“您让我做什么都行,但是请您一定要保证那孩子的安全,尊贵的小姐!”
明晰看了卡勒姆一眼,卡勒姆立刻冲了出去一把捂住了弗格斯的嘴巴,逼近他压低的声音说道:“不想死的话就闭嘴!想让你儿子健康安全的活着,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就行。”
弗格斯眨了眨眼,同时用力蠕动着自己的嘴巴。
卡勒姆见此松开了手同时有些嫌弃的把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弗格斯懒得计较他的嫌弃,直截了当的问道:“什么话?”
卡勒姆翻了个白眼,然后把自己的手按在弗格斯的肩膀上用力擦,就是嘛谁的口水谁承担,擦在自己身上多难受。
“乌尔利克不养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