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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阁门帘掀起的瞬间,湿热雾气扑面而来,刘璋被热气熏得眯起眼,明明是冬日,这县令府中的暖阁却温暖如春。

    “好暖和。”刘璋情不自禁地长舒口气,指尖残留的冷汗在袖口上洇出深色痕迹,掌心尽是湿冷。

    王熙看到眼前的刘璋不禁有一瞬间的愣怔,埋怨地说道:“张清也真是的,冰天雪地的非要接你过来赴宴作甚?”

    这话说得突兀,刘璋诧异地抬头望去,王熙心里一跳,转头对带着刘璋进来的小厮说道:“你一路赶路也辛苦了,去耳房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王熙不喜有人侍候在身边,小厮也是早就知道的,躬身退下之时,开口说道:“老爷,是张县令传话给我,说您让我去接小少爷。”说罢就转身退下。

    林哥当然是听明白了,怕是有人借着王熙的名义传话给他,今日如果不说清楚,往后平白丢性命就不值当了。

    待脚步声消失在廊外,王熙倒是慢慢平静了下来,开口向刘璋说道:“今日主家是靖王之子张清张县令,为招待宸贵妃二弟白延,击鼓传花,花落各家,以雪为题,作诗一首。”

    王熙说罢,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甚至不知道到底是何人要把你接过来,为的是什么?你今日可不能耍那些小聪明,一定要听外公的话。”

    刘璋突然挺直脊背,少年嗓音尚带稚气,却很是坚定:“外公怕什么,我腹有万千诗词,你还不知道,肯定没有人能难得倒我!你只瞧今日之后便无人不识我刘璋的大名。”

    王熙看着刘璋,小孩眉目清秀,身姿挺拔,莫名地有些泪意,他强压心头的酸涩,开口说道:“你还小,不懂......”

    如果白宛还活着,他们的孩子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意气风发,无所畏惧。

    刘璋不明白她不懂什么,大人总是这个样子,说一些莫名奇妙的话,动不动的就开始不理她,但是她现在已经是五岁的大孩子了,已经很会处理这种场面。

    刘璋看王熙一直不理她,就不再说话,找了一本游记看了起来。

    湖中小亭。

    张清笑着拿起一串葡萄边吃边对白延说道:“记得我之前寄给你的诗吗?你明天就要走了,我今日特地把人接过来,你可要好好瞧瞧。”

    “也不知道,京城到底有谁在,路过我这里,多呆两天都不行。”

    白延就当没有听到张清絮絮叨叨的那些话,不是他说的白初一直找的人在这边,不然何苦来着一趟。

    还特意把人叫过来让他看,这一家子就会装模作样。

    刘璋刚刚步入亭子,便看到最上首放了两张小案,张清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黑衣少年坐在上面。

    亭子四周围着点了一圈的碳火,刘璋进来就觉得似乎有些闷热了,但是那黑衣少年还穿着裘,瞧着也没有比他大几岁的样子,怎么身体这么不好。

    刘璋刚跟着王熙进来,周围探究目光就已经将她从头到脚扫了无数遍。

    张清朗声笑着招呼王熙坐下,让刘璋走到自己的位置上面,招呼人在白延座位旁,加设小案给刘璋,“王兄,今天这孩子就坐在我旁边吧,他们两人年岁正相仿,说不定会投缘呢!”

    王熙瞧了上首两人一眼,便拱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到外公如此,刘璋也不敢多话,只得恭敬地坐在白延旁边。

    张清摇着洒金折扇不再多说,只吩咐侍从布置击鼓传花的器物,“今天诸位可不许藏拙。”

    瞧着刘璋坐下就摆着一副谁也别理我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下面的其他人言笑宴宴。

    白延拿着扇子敲了敲刘璋的肩膀说道:“你在心里骂我?”也不知道这冬日里,张清为何非要拿一把扇子给他。

    “回大人,小子并不敢对大人不恭敬。”刘璋正要起身答话,却被白延的扇子按了回去,没看到下面的人眼神都快要把她杀死了吗?她要是敢笑出来,白延在还好,不在的话下面那群公子哥有的是办法折腾她家。

    刘璋刚说完话,就听到白延笑了一声,下面的人时不时飘过来的眼神更加怨怼了。

    王熙无奈地看着刘璋什么都表现在脸上,和白延说完话之后,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埋到小案下面,真是小孩子,还非要天天装作什么都懂的样子。

    待红绸花球捧上。

    满座得公子也顾不得上面说话的几人,都连忙直起身子,谁不知道,今日的贵客,上首正和张清谈笑那位,宫里宸贵妃的弟弟,要是做得好诗,能得他的青眼,说不定能直达天听。

    鼓声骤起,红绸扎成的花球在席间飞快传递。刘璋盯着在众人手中不断传送的花球,掌心沁出薄汗。

    “停!”一声铜锣响,引得众人眼红花球正落在她的膝头。

    满座锦衣公子哄笑起来,有人当场打趣:“这小儿还没有凳子高,能写出什么名堂,不如接着玩罢!”

    上首张清啪地合拢折扇的笑道:“诸位有所不知,那首‘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正是这位刘璋所作。”

    刘璋把早就在心头的诗句念出:“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众人哑口无声,鼓声又开始一下又一下的敲着,花球竟次次的落在她膝头。

    “碧玉壶天白玉尘,十分添起月精神。从今休作轻盈态,学杀杨花不是春。”

    “璇霄又见瑞云开,昨夜寒风带月堆。仙子不知何处去,人间空剩一瑶台。”

    刘璋正要背诵第四首时,王熙突然起身拱手说道:“我这外孙近日新作颇多,我尚未批改倒叫他先拿来献丑,只是天色渐晚,天寒路远,我等只得先行告退,还请诸位尽兴。”

    白延瞧着正在和他挤眉弄眼的张清,便知道这巧合都是他安排好的,不过这小孩倒真的和画里面那人有几分相像,还颇有才情,便开口说道:“既然天寒路远,便留下来歇息吧。”

    这话一出众人的眼神都看向了刘璋,只恨自己今天怎么没有把家里面差不多年岁的小孩带过来,不然哪能轮到这小子。

    张清摆摆手命人去整理房间,扭头对王熙说道:“你这外孙好生运道,如此诗才,真不像是五岁稚童。”

    “一年才磨出这三首能看的,算是什么诗才,只是有几分急智罢了。”

    之后的花球倒再也没有落在刘璋的膝头,刘璋仿佛懂了外公说的那句你还小。

    画舫离岸时,刘璋回望湖心亭。

    王熙将她斗篷兜帽拉严实,声音压得极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今日若由着你,明日你便再也见不到家中亲眷。"

    看着眼前精致的帐幔,王熙的告诫在刘璋耳畔回响:“可展才情不可显神异,可显神异不可无倚仗,若困在小小县城,上不能达天听,下无人相护,终成笼中雀,呕心沥血不过为他人作嫁衣。”

    刘璋心想,她还是小孩子,不需要懂这些。

    次日,回到家中。

    刘璋将诗会之事转述爹娘,爹爹沉默不语,娘亲眼中却迸出奇异光彩,反复呢喃:“笼中雀。”

    白延看着眼前正在晾干的信纸,还真的让他给找到了,那个疯子找了近十年的人。

    京城永寿宫内,宸贵妃白初慵懒倚着贵妃榻,信笺掷在跪地宫女身上:“没意思,不过是几首诗,能显出什么才华,说不定是她那教学的外公替她写的,倒也值得送一封信进来。”

    白宛拾起信纸扫过,指尖蓦地收紧,清水县,王熙,刘璋,那孩子不会是云水的骨血吧。

    白初看着白宛一直盯着手中的信纸,她捏着白宛的下巴,让白宛只能看到她一人,“你对这孩子倒是颇为在意,你说我把她接进宫如何,这个年纪倒也好调教。”

    看着白宛还是毫无反应,顿时觉得无趣,让人把刚熬好的参汤带着,她要去养心殿求见皇帝,只留白宛一人跪在榻前。

    门外一个小太监连忙进屋,跪趴在白宛面前“姑姑,陛下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

    学堂里,已经开学两个月了。

    刚吃过午饭,几个同窗还在热热闹闹讨论过年的事。

    刘璋这一年都过得心不在焉,更别提有人拽着她非要讲当日见闻,她都讲了少说有五十遍了,怎么这几个人就是听不烦。

    她不耐烦的拒绝,其他几人也不恼,又开始手舞足蹈地模仿刘璋读那几首诗。

    刘璋只觉得尴尬。

    王熙站在后窗前,瞧着被围在中间刘璋,还好刘璋是男儿身,还好她有掌握权势的机会。

    那日之后,刘璋明显感觉课业又加重了许多,她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在学业上,几乎都要日夜不眠,还觉得吃力。

    每次拿给夫子的课业都会被批的一无是处,要用尽全力才能得到一个优。

    又是一日休沐。

    她早起洗漱,低头恍然间瞧见自己在水中倒影,黑瘦的模样哪像个读书人,连个子也比同龄人矮上几分。

    东屋门帘一掀,瑞哥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刘璋用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她好像已经很久很久很久都没有洗过澡了。

    刚迈两步就被娘揪着耳朵拎回来。“娘,疼疼疼!我就是想省事在东屋洗洗,也不用爹再来回折腾。”

    李云水非但没松手,反而捏得更紧:“早跟你说过,除了家里,哪都不能漏出你的身子,都教到狗肚子里了?”

    “都是男的怕什么?学堂里大伙还一块如厕呢,再说夫子可说了后面殿试还要验身呢!有什么不能看的。”

    “你和他们一起如厕了?”李云水声音陡然拔高。

    “您不是早叮嘱过嘛,我都是挑没人的时候去。”刘璋揉着发红的耳朵嘀咕。

    李云水突然发现指尖沾了层黑灰,盯着看了半晌,实在想不通怎么把闺女养成这般邋遢模样:“让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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