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湘一声落下，季衡和四个女生同时止步。
萧湘挣脱单空濛的搀扶，一瘸一拐靠近季衡。
她挺直腰杆站在他的身前，目光如炬，冷冷开口：“人你可以带走，但得把证据留下。”
季衡握着摄像机子的手一颤，表面仍然装作从容不迫的样子，淡定地说：“抱歉，证据已经交给警察叔叔。”
“呵！”萧湘哼声一笑，“好啊，既然你要包庇这些祸害，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快滚吧！”
说滚，谁也没有动身。
僵持两秒后，萧湘拉着单空濛推开挡道的季衡，他们不滚，她滚。
恨！！！
萧湘好恨！
被张山王武背刺打，她不恨。
被四个男人毒打，她也不恨。
被前室友反咬，她还是不恨。
可是，被季衡帮倒忙，她好恨。
他不仅帮倒忙，还帮她们善后。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还是他一直都是这样，只是自己不了解他而已？
他和她们之间有什么渊源吗？印象中他们几乎没有交集，怎么突然就护上了呢？
还有，怎么着他俩也是熟人了，他竟然对受伤的自己视若无睹……
诸多问题困扰，加上身体遭了罪，萧湘整个人都是乱的。她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就连行动也变得僵硬，行尸走肉似的跟着单空濛往前赶路。
总算是勉强撑到了公交站，萧湘一屁股坐在长凳的末端，靠着站牌憩息。
两分钟后，季衡打的的网约车到了。
他抬了下下巴，示意姜佩欣她们上去。
姜佩欣受宠若惊，但见自己穿成这样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坐副驾驶，便看向其他女生。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她们都是一样的装扮，都不愿意迈出第一步。她们齐齐将目光投向季衡，似在等待他的带领。
季衡强行压制自己的情绪，再次用肢体语言请她们进去。
司机原本正常心态接待乘客，他见是四个头发凌乱着装短裙的女学生，大跌眼镜。她们不仅穿着怪异，还和男生拉拉扯扯，磨磨蹭蹭的，心下啧啧。
“9856，去长雅是吧？”
四个女生扭扭捏捏上车，没有一个人吱声。
9856是季衡的手机尾号，自然是由他回答这个问题比较合适。
他对着窗口回道：“是的。”
竟然真是长雅学生！司机皱眉撇嘴，开走了。
四个女生一路上骂骂咧咧个不停，时不时激动一下，不慎走光。司机礼貌避开视线，她们非但不收敛，反而吵得更加肆无忌惮。
职业素养禁止司机当面爆发，只是他从未见过如此道德败坏的学生，还是来自百年名校长雅中学。是可忍孰不可忍？最后司机实在忍受不了了，在临近校门口猛地踩了一个急刹。
“你怎么开车的呢？不会开下次别开了。”姜佩欣破口大吼。
司机开窗狠狠舒了口气，闭着眼睛说：“到了。”
语气不是很友好。
“什么态度啊，信不信我投诉你？”
“就是。”
……
司机懒得跟她们扯，摆手示意她们赶紧下去。
四个女生还想回怼，却见特优班的英语老师从后面的的士上走了下来，怕被他瞧见，她们适才关门走人。
司机没有急着接下一单，而是对着她们的背影和长雅的校门拍了张照片，发在某顶流社交平台上。
文案：【丢人现眼！！！堂堂长雅中学的高材生竟然这种打扮，裙子都露到了大腿根部了。世风日下，丢人呐！】
“你们横是吧？曝光你们这群没有素质的垃圾，看你们还横不横！”
司机切到自己上百粉丝的主页界面，骄傲地点起一支香烟。
——
四个女生走后，季衡又用另一个APP打了辆专车。
很快，季衡的车就到了，可萧湘等的公交车却迟迟不见踪影。
季衡上前打开后排车门，对单空濛说：“上去吧！”
学神亲自邀请，单空濛惶恐！他下意识看向萧湘，和她商量：“姐，要不我们也打车回吧？我看你状态这么差，不如在的士上好好睡一觉。”
萧湘微笑摇头，“公交车空间更大，睡得更舒服。”
单空濛想想也是，于是礼貌拒绝季衡：“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坐公车回去。”
“最快的一趟公交车还有六分钟到站，到长雅附近的车程大概四十分钟，且不能直达，下车后还需步行约十分钟。假后第一天晚上学校医务室八点半关门，现在已经七点五十八分了。”
季衡说着，对着单空濛的双眼亮出打车界面。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着两地路线、距离和预计到达时间二十分钟左右。
“……”
单空濛擦汗。
这季衡咋回事，明明萧湘才是当事人。他为啥一直对着自己说？
虽然他看不懂季衡几个意思，但还是认同他的说法，萧湘身上的伤确实得看下医生，于是他转而再次劝她。
“姐，我觉得季同学说得有道理。你伤得太重了，还是先看看校医吧？”
单空濛不懂季衡，可跟他打过几次交道的萧湘却是懂的，毕竟他每次都会在外人面前装作跟她不熟，甚至不认识。
既然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萧湘也就不再矫情，她冲单空濛点了点头，越过季衡，坐上副驾。
季衡随之上车，把关门的机会就给了单空濛。
“……”
此时此刻，单空濛才明白过来，原来季衡做这么多小动作竟是为了萧湘！
他们何时有的交集？
“想什么呢？还不上来？”萧湘摇窗催促。
单空濛一个激灵瞬间回神，速速上车。
专车平稳地行驶在城市大道上。
萧湘头靠着窗，睁着眼睛一言不发。
季衡和萧湘几乎同样的姿势，只是他的眼皮子是阖着的。
司机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他瞟了一眼后视镜扫视两位少年，又用余光瞅了瞅身旁有伤在身的少女，也不搭讪，暗暗吃瓜。
死寂的氛围感令单空濛如坐针毡，他想找个话题聊聊，缓和一下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可又怕打扰萧湘休息，便也闭上了眼睛和嘴巴。
轻簸中，萧湘越发困顿，索性直接睡了。
瞧着她的头失重下垂，季衡的手指不觉颤动。他想帮她扶扶，可位置不允许，他没办法去扶，也没有立场扶。
他重新闭上眼睛。
温柔的眉眼，只能在黑暗中独自缱绻。
沉默持续了漫漫长的二十分钟，终于到了校门口。
只有十来分钟医务室就要下班了，萧湘顾不上疼痛，朝着医务室飞奔过去。
“姐，你慢点，小心摔着。”
单空濛在后面喊着，却并没有跟上去，而是回了条微信消息，顺便等站在路边支付费用的季衡。
“季同学，多少钱？我转你。”
季衡听到这话眉梢一蹙，随即打开收付款，在二维码收款里输入15.33，将码放在单空濛面前。
“一共46元，你出1/3就好。”
“……好的。”
单空濛尴尬付款，再次道谢后悻悻走开。
季衡收起手机，伫立原地，直到视野范围内没有一个人影，适才默默走向医务室。
——
踩着校医老师下班的点赶到医务室，萧湘挺不好意思，她礼貌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来意后便自行找药，不劳烦他们。
萧湘从小习武，经常受伤，久而久之竟练就了能够判断伤势的技能。她确定自己只是受了些皮肉之伤，便只买了些外涂的药膏。
萧湘前脚刚走，季衡后脚赶到，他没有见着萧湘，倒是听到了两个校医老师的闲聊。
“怎么放个假把孩子放出一身伤回来了？长雅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
“可不是嘛！几分钟前钟老师刚被请到女生宿舍上门问诊去了。”
“怕不是……”
“那只怕是哦！”
……
无论哪个学校都不缺女生宿舍的故事，两位校医老师也是见怪不怪了。
非礼勿听，季衡追着萧湘而去。
拿到药，萧湘没有第一时间去涂，而是走向了田径场。
此时此刻，所有本地生都在上晚自习，田径场的高杆灯还没有拉开闸门，整个学校只有教学楼灯光通亮。
漫步在昏暗的跑道上，萧湘捋了捋今天发生的种种——
先是偶遇舒蝶在公厕打电话，再是被她告知前室友和单空濛消失，再是被张山王武背刺，然后自己被四打一，接着是姜佩欣她们恩将仇报，再接着警察叔叔过来把他们当做聚众斗殴要带走，最后季衡出来救场……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和前室友舒蝶相关。整件事表面看似是舒蝶为了报复四个欺负她的室友，实则是为了将她萧湘拉入泥潭！
萧湘想不通，她们两个虽然没有做成朋友，但也并没有深仇大恨，她为什么如此处心积虑？还和校霸张旭文狼狈为奸，就因为自己曾经关过他的水龙头？
晚风轻拂，刺痛萧湘渗血的伤口。她用手捂了捂痛处，愤恨油然而生。
这事儿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要搞清楚，要让始作俑者受到该有的惩罚。
萧湘紧握拳头，怒气冲天地往宿舍走。
途径田径场尽头的绿化角落，听到两道低低沉沉的争吵声。
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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