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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八点。

    苏愉难得起这么早,她起床时大脑短暂的空白,有种失忆的前兆,只感觉到昨天晚上肯定有人把她打了一顿。

    浑身都疼。

    她下楼时贺玺才从浴室出来。

    他套了一件宽松的T恤,领口有点大,苏愉一眼看到他脖颈后的痕迹,像是被人挠出来的,还有他脖子上微妙的红痕……

    苏愉反应了几秒,大脑迅速被强制开机。

    昨晚那些画面不可控制地迅速钻进了她的脑子。

    苏愉犹如五雷轰顶。

    她昨晚都做什么了?

    她疯了吗?她不仅开了这个头,还主动得不得了,她都还记得他要翻她过去的时候她还抱着他脖子不肯撒手。

    就显得她非常的……

    饥渴。

    苏愉脸颊瞬间像被泼了一百度的滚水。

    “不舒服?”贺玺看她脸色不好,他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还是受伤了?”

    贺玺不确定。

    他昨天晚上给她清理的时候检查过了,应该没有受伤。

    但苏愉是个容易受伤的体质。

    贺玺皱眉,伸手过来,那眼神仿佛是在说“难道真的受伤了?”,苏愉下意识后退半步,避开了他的手。

    她视线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苏愉想起昨晚结束后他就离开了,她心也被“哗哗”泼了一盆冷水,换作之前她根本不会在意这件事,毕竟以前也是一张床各睡一边,但昨晚他离开后,她心里很难受。

    非常难受。

    难受到现在又想起来都能感受到酸味汽水涌动的微疼。

    他这样……是把她当p友吗?

    已经离婚又没有纠葛的夫妻最应该划清界限,如果还有其它关系,那肯定是不正当的。

    特别是贺玺这样心眼实又只有一根筋的人更加会这样认为。

    “没有。”苏愉低声回答。

    她默默绕过贺玺,进了浴室。

    苏愉简单冲了个澡,站在镜子前,热气萦绕在她身边,这小颗粒的气泡像某种能腐蚀人的气体,腐蚀了她的眼角,腐蚀了她的心脏,于是眼角酸,心脏也酸,连手指尖都酸了起来。

    昨晚的旖旎热气也跟着缠绕上来。

    她又有种心脏被短暂填满的舒适感。

    人就是这种矛盾的生物,苏愉这种脑子不多想事的海绵更加是了,她在心酸和满足的情绪间来回拉扯。

    苏愉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贺玺正在卧室换床单。

    柜子里有新的四件套,因为他们是短租,备了更换的,昨晚床单弄脏了,要不是苏愉累得起不来,他当时就会换了。

    贺玺动作很麻利,他捏着床单的两个角,往上一铺,床单在他手里就平平整整地落了下来,再往外一拉,床单就铺好了。

    然后他把房间垃圾打包,严严实实地打了两个结,才又套上新的垃圾袋。

    贺玺把床单放进洗衣机洗了,再把垃圾袋带出去扔掉。

    苏愉趁着他出门,赶紧收拾了下,化了淡妆,换了身衣服。

    贺玺顺便在前面路口买了早餐回来,是这边特色的油炸糕和手工大包子,说是排骨馅的,苏愉之前在家里看视频的时候就说很想吃。

    食物原本应该是美味,苏愉吃进嘴里却没有太大感觉,她甚至品尝不出这是好吃还是不好吃,只知道包子是咸的,糖糕是甜的,然后……然后就都不知道了。

    “今天去外面走走,顺便买点衣服,明天出发去雪乡。”贺玺两三口吃完一个包子,他和苏愉说行程安排,语气平静,“雪乡的话看情况,可能会在那边住一天。”

    他们来得晚了一点,但幸好还能赶上那边最后的景色,苏愉一直心心念念想看到雪,这次终于能如愿了。

    苏愉一个糖糕咬了半天,每次一小口,嚼了都好一会儿了还剩大半个在手上捏着,听贺玺说完,她也只是兴致缺缺应了一声:“哦。”

    贺玺立马察觉到她情绪不对。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苏愉。

    “下次不会了。”贺玺沉声开口,他看着苏愉,眉眼压下,说,“生气的话可以骂我。”

    不会什么?

    苏愉还在想他是在道歉什么,从他的眼神里探究了几秒,苏愉反应过来,他根本不是在说昨晚后来离开的事。

    他是说不应该靠近她。

    苏愉想到这里,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是该骂。

    但她骂不出口。

    也没有立场来骂。

    贺玺这样的性格,本来就不会喜欢什么人,之前因为他们结婚了,出于责任所以他对她好一点,而她在这段旅行里渐渐发现了他之前的好,于是信息不对等地,把这种责任当成了喜欢。

    “是我要说对不起。”苏愉声音闷闷的,很提不起精神来,她觉得心脏被彻底按进了咸湿的海水里,连她大口呼吸都没办法缓和。

    “我下次不会了。”

    她和贺玺说起来只有那方面的关系,老早就说了他们不交心,特别是现在这种尴尬的时候,她连质问自己的真心话都没有立场问出来。

    窗外的那棵白桦此时安安静静的立在那里,风从他的枝干吹过,冷风刺骨,但它却和以往一样平静,冷漠。

    .

    那天晚上的事后来就谁也没再提起。

    做都做了也没办法说没发生,再生气也只能气着了。

    只是那晚太放纵,苏愉整整两天没缓过来。

    哪怕她跟贺玺说了一句“对不起”,但一直没再怎么理他,苏愉不高兴的时候就是这样,她也不管是不是自己没理,反正心里不舒服,她就是不想说话。

    真是不开心,以至于她刚来到这里拍了好多照片都不想发,住在一个房子里,她看到贺玺就当看到空气,反正是他说的,不应该靠近她。

    那就离得远远的,以后都离得远远的,千万不要再靠近她,以免她那天喝了酒又拉着他要做点不对的事。

    出发雪乡只带了一个包,毕竟从这里坐车过去只要一个多小时,就算当天回不来要在那住一天,那只带一个包也够了。

    苏愉挎包里也只带了点常用品,另外是一身睡衣,其实没多少,但装进包里就显得大,拎起来也沉甸甸的,苏愉挎在肩膀上,压得肩膀痛,她又往上提了提。

    “把包给我吧。”

    贺玺伸手来帮她拿包。

    “我自己能拿。”苏愉往旁边避了下,特地躲开了他的手,她皱着眉头故意冷冰冰的说,“才不用你。”

    贺玺动作落了个空,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走在苏愉右边,视线时不时从她肩膀扫过。

    因为是去雪乡,苏愉穿得很厚,衣服前前后后穿了四件,裤子套了两条,还有昨天临时买的高筒靴,她很少穿这么多,她自己觉得她这样子像个大笨熊。

    去雪乡是包车,包车师傅算是他们这一程的半个导游,昨天贺玺打电话联系过了,就在路口接他们。

    导游姓蒋,是民宿老板推荐的,说他经常来回雪乡那边,对那边很熟。

    路口停着一辆车牌尾号191的黑色别克,打开车门,苏愉先上车,她穿得太多,到门口不知道应该身体先进去还是包先进去,甚至有种不好活动被卡住的既视感。

    于是苏愉在这样的笨拙中包带被门扯住,她没注意,被一股力气往后带差点摔倒。

    人往后倒,被一只手臂牢牢卡住。

    他虎口掐得死,苏愉快要倒下的趋势就这么被他一只手提了起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下一秒她的包已经从肩上被拿走,出现在贺玺手上。

    苏愉这下没说“谢谢”,她回头瞪了贺玺一眼,板着脸说:“不要你管我。”

    她这样说贺玺也不动,只是依旧扶着她,同时帮她提着包,苏愉说话不管用,回头又瞪他,故意气鼓鼓的。

    这次,她看到贺玺好像笑了一下。

    “好笑吗?”苏愉已经坐上车,她一边伸手去找安全带,一边不爽贺玺嘲笑她的这种行为。

    她手乱摸了几下没摸到,后上车的贺玺已经伸手过去,精准拉了安全带,一拉,一扣,“啪嗒”一声,好了。

    贺玺自己也把安全带系上。

    身边苏愉气鼓鼓的,像只被人抢了吃食的小馋猫,鼻尖被冷风吹冻起通红,于是有点可怜兮兮的,贺玺看苏愉怎么都可爱,她平日朝他生气的时候都少,更别提这副一直气鼓鼓的样子。

    后面座位很宽敞,贺玺却挨着苏愉坐,他一靠近过来,明明宽敞的空间都被他身上的热气包裹起来,于是她逐渐呼吸难受,想起那天晚上他进来时,还摸了下她后脖颈,低哄了一句“乖”。

    贺玺低沉的声音像含了细微的颗粒,带着磁性。

    苏愉心跳又开始莫名加快。

    不准想,不准想,苏愉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天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要遭雷劈的,万一下次又喝醉什么的再做错事可怎么办。

    尴尬的还不是自己。

    贺玺像是故意要挨着她坐,转头时看到苏愉又朝他瞪过来,贺玺像没看到她这生气的样子,他侧身过去,低头看向她,认真的说了句:“可爱。”

    他说话时很认真,但偏偏苏愉有一种被调戏了的感觉,她转头看过去,见贺玺已经坐正回去,坐得板板正正的,肩膀比她高出大半。

    “你,你——”苏愉话到嘴边,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时车已经启动,窗户外的景色开始飞快后退,苏愉还是把话都咽回去。

    她转过头,轻“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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