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御厨内,有人起锅浇油,开始爆炒豆角炒内,声音不大,香味很大。
石珩渡在房里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奇怪道:“我们在这乱窜,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之前还有人追我们呢,现在感觉……没人。”
蓦离转眼看穆柯生炒菜,呆呆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
石珩渡扣着鼻子,踱步慢悠悠走过来,胳膊撑在蓦离肩上:“看见吗?男人会做饭,魅力最有范!不会做饭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蓦离茫然看了石珩渡一眼,没明白她的话与自己行为有什么联系。
她是好奇做饭和炒菜而己,当然她没说,因为穆柯生开始起锅倒菜装在盘里,而后拿了个盆,倒了面粉,掺了水和盐,卷起袖子,用指头先是搅动面粉与水,然后那盆里的白物,随着穆柯生的动作越来越大,成了一个球。
穆柯又把面团拿出来,反复揉来揉去,过了一会儿,他拿了个木提开始滚面团。
面团成了一张饼,薄薄的,大大的,他又给它折叠几下,每次折的时续都会洒上面粉。等折成一条了,就拿刀切。
在蓦离眼中,他三下五除二切成了一堆线条。
蓦离睁大眼睛,惊呼一声:
“哇!”
穆柯生方才烧开的水被石珩渡又填了一把火而再次滚烫沸腾起来。
面条下到里面,盖上锅。
蓦离紧盯着它。紧张。
等水再次沸腾,穆柯生又把炒好的豆角炒肉倒进去,再盖上盖子焖了会,之后拿碗、拿筷,盛出他们的饭。
当蓦离捧着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时,还有点恍惚。
手里端着筷子,脸上被热气哈的很舒服,还有点热。
石珩渡一筷子下去,将面翻了又翻,边翻边吹,一股誓必要将它吹冷的气势,她还热心对蓦离说:“你别现在吃哈!很烫的,你像我这样让它变凉一点,等碰上嘴巴不烫的时候才可以吃,听到没?”
蓦离学着她的样子,嘟囔:“知道了。”
封确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三个人坐在院子里的房檐下,端着冒热气的碗边用筷子夹面,边用嘴吹,即使还没有吃,但都给人一种大块剁肉的爆棚食欲。
他咽了咽口水,肚子很不给他脸的叫了一声。
石珩渡耳尖,她看到门口一脸挣扎的封确,热心道:“呦!小狮子啊。”她胳膊往厨房指了指,“来碗?锅里还有。”
封确没有任何犹豫,盛了碗面也坐在房檐下,开始吹面。
石珩渡率先开始嗦面,那声音惹的蓦离不由看去,她问:“好吃吗?”
石珩渡嘴嚼了嚼,等咽去后,才道:“你吃了不就知道了。”
蓦离闻言嘴下卖力吹。
面凉了,放在唇上也不烫,蓦离试探放进嘴里,开始咀嚼,学着石珩渡的样子咽了下去。
全程的心情都很微妙,她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唯一能知道的,是还想再吃一口。
四人的嗦面声此起彼伏,在这诺大的御厨房还挺温馨。
石珩渡吃完又去盛了一碗,坐着继续吹,这碗下肚后,她满意地揉揉肚子。
穆柯生和封确面色平常地收了她们的碗筷,进屋里准备洗碗。
封确有些沉默,他打水过来后,拿来抹布到水盆旁坐下,与穆柯生对坐一起下水洗刷碗筷。
“这是你做的?”封确头也不抬地问,他指的是这锅饭。
穆柯生抬头看了他一眼,回了个“嗯”。
封确动作一顿,不再说话。
收尾工作,二人收拾好了台面,手上都还很湿,封确顺个布擦了擦,又递给穆柯生。
他看着接过抹布的手,脱口而出道:“你不是穆移。”
穆移不由一愣,抬脸看他一眼。
封确也感到有些意外,表情愣住,回忆自己刚才说的话。
穆柯生也就愣一秒,擦完手,放好抹布,他面对封确,坦然道:“嗯,我不是穆移。”
封确:“……你、你不是……?你。”四目相对,封确唇瓣翕动,“……所以,你是?”
“穆柯生。”穆柯生补充,“本命,不是表字。”
“穆移呢?”
“死了。”
“怎么死的?”
“饿死的。”
封确停了一会,嘴唇抿了抿。
封确:“你呢?你与他长得一模一样。”封确仔细看了他的脸,“不对,不是一模一样。”
他认真地盯着那双眼睫,即使这幅皮囊没有多大差别,使人一眼就觉得他是穆移,但……
封确深吸一口气。
但,穆柯生要更有人气,是属于活人的气息,而穆移……好像从来没有像个人一样富有生气的活着。
封确对突然生出的念头有些怔愣,他好像忽然明白什么。
“我……”封确恍然,“我被利用了。”
他指尖有些发抖,望向穆柯生沉静的眼睛,好似祈求道:“是吗?”
“是的。”穆柯生回的很干脆。
而外面,石珩渡与蓦离也在说话。
石珩渡先自顾自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是从丹灵姐姐晕倒开始的吧。”
“嗯……吧。”蓦离有些卡顿,眼皮有点沉重,她了个哈欠。
“所以当时我去找她,却是莲采躺在那,她本来是去看望丹灵姐姐,但遇到了你,你用了某种方式让莲采给你取名,然后走了。”石珩渡捋思绪道。
“是的呢。”蓦离撑着下巴,懒懒道。
“你是魔性,丹灵是灵性……噗哈哈哈哈!”她莫名其妙笑,蓦离疑惑看来后,石珩渡指着她,“你为什么不叫丹魔!”
蓦离沉思片刻:“有的,有的有的。”
石珩渡:“?”
蓦离神情认真:“‘蓦’与‘魔’读起来很像。”
“嗯?”
蓦离:“其实,我很不明白为什么人一出生就要被取名,但那个人好像很热衷,我没有问过,因为我害怕她对我不满意。”
“你说的是你口中的那个母亲吧。”石珩渡扣了扣自己的牙缝。
“对。”蓦离垂下头,“她知道我存在,我很期待她哪一次主动见我,可是自从上次她告诉丹灵,说丹灵总会与我见面,我总觉得她是在告诉丹灵我是个坏东西。”
丹灵:【不是的。】
“不是的。”石珩渡道。
蓦离微微一愣,她忽然抬头。
丹灵:【母亲的意思是说让我准备好与你见面,是迎接你。】
“她原话是什么你还记得吗?”石珩渡说,“揣测别人的意图其实就是误会,你说给我听听,我要听原话。”
蓦离:“她说‘母亲不是错怪你,知你心中混沌未开,也知你此行目的究竟为何。只是有一言你切勿铭记于心——靈与魔共存,总有一天你会和自己‘魔’的那一面见面,届时,要好自为之。一朝明心见性,不是定数,知行合一一路漫漫,还望你心中无所挂碍。’”
话毕,石珩渡陷入思考。过了一会道:“其实……我听完这句话的感觉是,她好像也是对你说的。”
“对我说的?”蓦离吃惊,“她对我说话了?”
石珩渡的视线落在地面,若有所思道:“说不上来,我第一感觉是这样,更细节的话……”她扬起头,蓦离紧张地看着她,也随着她的动作扬起头。
然后。
石珩渡打了个喷嚏。
蓦离:“……”
石珩渡揉揉鼻子,继续道:“我觉得她在给你留后话,嘶……我怎么会这样觉得呢?真奇怪。”
“后话?”蓦离皱眉,“后话是什么意思?”
石珩渡道:“就是之后的话。”
蓦离道:“为什么不是现在的话?”
石珩渡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蓦离思索了一下丹灵的话,嘟囔道:“丹灵还说母亲是想让她提前准备迎接我的出现呢,我不太信。”
“你看你这人。”石珩渡一脸嫌弃,“好的不信信坏的,给自己惹不高兴了还怪别人。”
蓦离两腮一鼓,抱着膝盖埋了埋头。
“行了。”石珩渡趴在膝盖上看她,“我知道你也很期待自己被接受,但你这样的方式是不可以的。”
蓦离侧头:“那什么方式才可以?”
“至少要是温和的,比如好好讲话,比如听取他人的想法之类的。”石珩渡道,“你想啊,如果你想要出去玩,但是有人不让你出去玩把你锁在家里,你开心吗?”
“不开心。”蓦离道。
“对啊,你看,你这样不开心,那别人也会不开心,不开心还怎么陪你玩呢?”石珩渡耐心道,“我们总要通过坦诚的沟通才明白对方的想法,揣测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蓦离很乖巧地听她说话,心里一边思考一边对其他人聊天。
蓦离:「我是不是让你们讨厌了?你们是不是不开心?」
汐赜云点头:「没错,被无缘无故占据身体的主权,不仅不开心,还很生气。」
汐昭祉:「一上来就打我,这很冒犯。」
丹灵:「石珩渡说的很对,你可以像她学习。」
蓦离:「你不生气?」
丹灵:「我为什么要生气?」
蓦离:「他们会因为我抢占了身体而生气,你为什么不会呢?」
丹灵似乎笑了一声:「我永远不会责怪你,也不会怨恨你。」
蓦离:「为什么?」
丹灵:「我只会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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