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姨，不是说今天只有你一个人拍摄吗？他们怎么还请了个年轻的女模特啊？”孟荣华的侄女悄悄靠近正在做造型的孟荣华耳边问道。
但是她的声音其实并不小，造型师假装不经意地朝她说的方向瞄了一眼，那边是坐着一个人，宽大的阔腿牛仔裤依旧遮不住的长腿，上半身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黑色吊带，戴着墨镜，确实像是一个还盛气凌人的新人模特。
“那位就是苏编辑啊，刚才还来和我打招呼呢，怕我没吃早餐，给我买了早餐和水果。”孟荣华开口解释。
“编辑？这长得也太漂亮了吧？别说当模特了，都能当明星了。”孟荣华的侄女毕业之后没找到工作，便做了孟荣华的经纪人，说是经纪人其实也就是照顾照顾孟荣华，毕竟孟荣华现在年纪大了，演戏什么的只有一个人很累。
由于孟荣华现在的角色几乎都是某个男女主角的奶奶或者外婆这样的角色，所以孟荣华的侄女跟着她去过那么多的剧组，见过很多现在大火的明星，但她在看到苏黎耶的时候还是被惊艳到了。
本来以为会是星途灿烂的新人，没想到只能在幕后，这样的美丽没办法让更多人看到，属实是有些可惜。
“孟老师，可以开拍了。”摄影师朝着孟荣华的方向挥手说道。
第一场是在棚里拍，布景都比较简单，光影也是不那么复杂的黑白，更加强调的是岁月的痕迹。
苏黎耶昨晚睡前确实没有再想起姚昶这个名字，翻了个身而已，却想起了那只坚实的手臂。就这样在让自己不要想和大脑偏偏想之间往复，终于成功地只睡了三个小时，一双眼睛呆滞得要命。
后来在去外景拍摄的车上与孟荣华仔细地讲了一下拍摄方向之后，睡了过去。
外景在一个城市边缘的村庄里，找的一个庭院，外面开着一片紫色的马鞭草，与薰衣草不同，即使是成片的马鞭草，还是没办法形成严重到让人只能看到紫色的场景的程度，还是紫色和绿色相间，甚至大片的绿色还会显得紫色有些稀疏。
孟荣华下了车，看到这样一番景色，静静地在车边站了几分钟，没向前半步。
“孟老师……怎么了？”Lesley率先开口问道。
孟荣华的侄女也一直在不远处看着她，听到Lesley的疑问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两个多星期一直这样。”
众人立即心领神会，便没再有人开口了。反正太阳还大着呢，时间也还早着呢。
伴随着马鞭草的气味，风微微地飘过来，直到突然一阵不同方向的大风，正面朝着人们吹来，孟荣华才醒过神。
“哎哟，我又愣神了，咱们快开始吧，别耽误你们下午的飞机。”孟荣华已经六十岁了，依旧健步如飞，看着比他们几个年轻人还健朗。
孟荣华穿着很朴素但经过改造的古代布衣，一根用色彩鲜艳的花朵做成的簪子将依旧乌黑的头发盘起，胳膊上挎着一个篮子。
摄影师很专业，苏黎耶在旁边看着，孟荣华在看着镜头微笑，这个场景让她想起《哈尔的移动城堡》里被变老的苏菲，经过岁月抚摸的皮囊里却藏着一个无法被岁月触碰的灵魂。
看着这样的场景苏黎耶不自觉地微笑着欣赏起来。
她挺喜欢这份工作的，虽然是当时无法再跳芭蕾舞以后的无奈之选。
虽说时尚不是世界上所有人的必需品，甚至有时会被诟病成有钱人的奢侈或无病呻吟。但是她还是很喜欢这个工作，因为这是一个关于“美”和“美好”的工作，一个人可能不是一辈子都需要美这种不实的东西，但每个人一生中总会有那么一刻需要美，不论是外表上还是心灵上，而不可否认的是，向往美是每个人的权利，而他们就是在守护这种权利，什么时候需要了可以随时找到他们。
“很美，孟老师，”中途休息的时候苏黎耶和孟荣华以前看着成片，“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马鞭草，和您站在一起它们也变得很有质感。”
“它们本来也是花，花就是很美。”孟荣华和蔼地笑着，说话都像是在讲故事。
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双手把住苏黎耶的小臂问道：“苏编辑，你能帮我个忙吗？”
她接着说：“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麻烦你露个背影，早上你跟我说完话我就感觉你这背影啊真像李爱年轻的时候。后来我一看见这一片的马鞭草啊，我更是按捺不住了，我们年轻那会儿，就一起穿着我们那个文工团的衣服站在马鞭草里拍过照片。”李爱就是两个多星期前去世的演员，孟荣华的好朋友。
“你也像我这样把头发盘起来，脸也不用露，就露头发和肩膀就行。”
苏黎耶不会不答应，她对任何事情都可以展现她的冷漠，但是她不会对任何一场真挚的情感泼冷水。
她很怕她会做不好，但是当站在那里与孟荣华对视的时候，她意识到了一些演员口中老戏骨的魅力，即使是她这种没有任何演戏经历的。
在看向孟荣华的眼睛的时候就像是被李爱附体，她觉得站在她对面的这个人就是她相认相知了几十年的好友，两个人在文工团里相互扶持，后来在娱乐圈这个染缸里互相监督。
虽然还有很多她读不懂的东西，但是她回报了一个她认为一定正确的笑容。
孟荣华仿佛又回到了刚与李爱认识的那几年，对面的“李爱”的眼里满是少女真诚、热烈的情感，少女歪着头在对着她笑，像是在告诉她“我回去啦”，因此她也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并且向前伸出右手，手前后挥着，声音不大“走吧，走吧，快走吧。”
最后摄影师还是拍到了苏黎耶的侧脸，照片里两个人眼中都噙着泪水，像是一场穿越时空的对视。
拍得实在是太完美，所以她并没有特别在意，反正到时候不会署名。
将孟荣华送回片场，临走前，孟荣华叫住苏黎耶，告诉她：“其实当时找你拍照还有一个原因，苏编辑，你长得这么漂亮，不在同样美丽的景色里拍张照片实在是可惜了。”
苏黎耶不自然地摸了摸胳膊，然后张开双臂抱住了孟荣华，孟荣华的手轻轻地拍在她的后背，苏黎耶抱得更紧了，这样苍老但温暖的身体，她有多少年没感受过了？这样像是哄睡的轻拍，她又有多少年没想起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伸手抹去了还没流出来的泪水，才将孟荣华松开。
今天苏黎耶会给所有人好脸色。
“小苏姐！”苏黎耶一迈进摄影棚就连尤乐祺的一根头发丝都还没见，就听见他喊自己的声音。然后又听到尤乐祺用正常说话的声音大小对李嘉说：“我就说吧，小苏姐会来。”
而她发现原本七点钟就应该开始的拍摄在八点十三分还是没有开始，所以她无视了尤乐祺的招手，而是走到摄影师旁，询问了一些拍摄情况，确定已经所有准备都准备好可以随时开始后，便朝休息室没好气地说道：“大明星，开始吧。”。
尤乐祺看出苏黎耶不高兴了，便乖乖走出来站在打好的背景板前配合着摄影师的要求拍摄了起来。
“这次合作完之后可能我们和NAMPEE之间的合作要停一段时间了。”苏黎耶余光瞥见尤乐祺的经纪人李嘉站在了自己身边，眼睛依旧看向尤乐祺的，压着声音说道，“这段时间有人在传luckie被包养，所以我想你们两个总是见面也不是个办法。”
苏黎耶想说他们两个总是会见面的原因可不在NAMPEE也不在她，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表示自己理解。
“luckie他知道吗？”两人站在离显示器和其他人很远的地方，同样抱着胸，眼神都看向那个正在灯光下直视镜头的人。
在苏黎耶的脑海里，尤乐祺和四年前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一副涉世未深的高中生模样。即使现在的他因为过大的名气会有点目中无人，但是听到别人造谣他被包养，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他不知道，而且他也不用知道，他只要跟着我们给他安排的行程走就行了。”
“我无所谓，合作还是不合作都不会对我产生任何影响。”苏黎耶耸了下肩，思索片刻又补充道：“但是，我认为还是告诉他比较好，这个圈子很恐怖，只是因为他现在很红，所以才一副祥和模样。”
李嘉抬手推了一下镜框，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尤乐祺，旁边的人只要不是站在能够听到他们声音的位置，是绝对看不出两人是在对话的。
李嘉避开了这个话题，而是重新回到了那个传闻，“但是其实不难猜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闻，你看这次，luckie让你回来看他拍摄你就真按时按点地回来了，这让别人看了怎么不会多想呢？”
镜片能稍微反射一下闪光灯的光，而这些微弱的光使李嘉的镜片犹如片场另一盏闪光灯，直对着尤乐祺，李嘉的眼睛中带着满意的笑容，即使她知道自己手底下的模特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确实，这只会让她更满意。
这恰恰回答了苏黎耶刚才的话，李嘉不会告诉尤乐祺任何事情，不论是包养的传闻还是结束与NAMPEE的合作，他只需要在最好的年纪活在镜头下就好了。
苏黎耶看惯了这些人的模样，但确实是自己多管闲事了，李嘉已经做了四年的经纪人，如果两人意见不合早就不会合作了，她便识趣地没再说什么，只是回答道“他不拍摄我们也是这个时间到怀香。”
“luckie听到你这么说肯定会很伤心，他可一直把你当恩人呢。”
每次李嘉或者尤乐祺说她是尤乐祺的恩人的时候，她心里都莫名感到厌烦，因为总觉得他们的主要想法不是再说“恩”这个字，而是想提醒苏黎耶不要忘记这件事情。
所以苏黎耶没再给好脸色，毕竟好脸色这种东西也应该给懂得尊重的人。所以语气也冷了下来：“照顾他的心情是你们经纪人应该做的事。”
这几年来，只要是和尤乐祺合作，他都会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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