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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厄罗河阵阵阴风,日日夜夜踏过飞檐翘角,从呼图谷街角刮过,尖叫摇窜。沼泽边一排数百株香蒲草,挨挨挤挤中冒出青白人面。

    快入夜了,街口巷角的烛火晃动,铃铛作响。

    茶摊旁围着一群小鬼,十几个人盘腿围坐在地上,正听着一个小女娃说话。

    那女娃扎着俩麻花辫,赤脚戴铃铛,一手拿着拨浪鼓,一手拍着木板,摇头晃脑地说道:“嘿嘿,话说咱鬼界有厄摩凶刹‘劫命鬼’,论当世谁能与之相论,必然是那天界阴阳罗刹‘亡命爻’!”

    一小鬼啃着西瓜咕囔道:“不对啊!天界为何会有如此凶神恶煞的天神?”

    小女娃眯着眼,假模假式半捋胡子,抿了一口茶呵呵笑道:“哎呀,虽说这双刹是天神,但是他们骁勇善战,专爱斩获那非同寻常的妖物。上天入地,哪个作恶的瞧见了他们,不是瞧见了鬼?”

    围着的小鬼们正听得入迷,那女娃忽地用力一敲木板:“你们可不晓得!这两个罗刹大有来头!听说是十二星辰的徒弟!这十二人乃六阴六阳之体,‘亡命爻’就是由这天地间的阴阳灵气互感互通,蕴育而成……”

    凄凄阴风盘旋在呼图谷上空,吹到了五百年前的沙槐丘。

    ……

    风尘滚滚,沙槐丘四周涌起了一层层黄沙。

    忽见雾气蔽天,轰轰雷炮声愈来愈响,电光步步逼近。

    浓雾散开,天兵天将奔驰而下,不计其数。

    领队的神将大声喝道:“劫持天神,罪不容诛!抗命拒捕,罪大恶极!残暴掠杀,十恶不赦!”

    便在此时,沙丘中站着的沙槐古妖,听到来人一喝,只觉得心头发毛,背脊上一阵阵发凉。

    抬眼望去,为首的二人,正是传说中的阴阳罗刹“亡命爻”!

    二人一黑一白,各戴黑、白半张面具。

    黑衣少年头发高扎,马尾飞扬,穿着一身玄色宽肩劲装,护腕和腰封处金丝交织,脚踏鎏金靴,更衬得贵气十足,又畏惧三分。

    而另一道的少年则是头顶高马尾,用一支细长毛笔半扎束起,余下发丝垂于两侧肩头。身穿广袖束腰白袍,袍面之上寒丝勾勒点缀,腰封处则束以一朵绣制的蓝星花纹,倒显得几分仙风道骨。

    众天将大阵包围,其势汹汹,沙槐古妖只觉心头一震。

    而被他掳走的天神,乃是天帝玉君之子飞鸿真王,何似。

    何似抬头瞧见二人,惊魂未定,当下心中一酸,垂下泪来,颤颤悠悠道:“救……快救我!这恶妖……啊啊啊……他……他不分青红皂白打我!”

    沙槐古妖一口唾沫,呸的一声,大骂道:“可是那执明小人派你二人前来,看来是不给活路了?”

    许晏白两眼一翻,摊开手中神卷,朗声道:“听这口气,约莫是不记得犯下的罪行了,我给你念念啊。”

    他顿了一顿,又正色道:“杀害浮陵庄数百口村民,此乃一罪;毁坏多地天神福庙,并烧死数以万计的百姓和僧师,杀人放火,当属二恶;绞杀决明堡……”

    一语未了,沙槐古妖打断了他的话,咬紧牙关,义愤于色,昂然叫道:“不要脸!真不要脸!这死皮仙祖算哪门子的天神!我杀的皆是拜奉狗屁仙祖之人,何错之有!”

    说完又觉得不解恨,朝何似狠狠踹了一脚。何似抹完鼻涕又擦泪,大叫:“杀人啦!杀人啦!啊啊啊啊啊啊——”

    杵一边的黑衣领队江玉辞横刀一摆,抢上前去,叫道:“理他作甚?众将听令!八卦阵法!”

    一声令下,旌旗挥舞,众将齐声答应。

    片刻之间,分成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阵位,许晏白和江玉辞站立中军。

    万军排列成阵,扣上弓弦,引下惊雷飞电,蓄势待发。

    沙槐古妖愣了愣,看清楚对方形势,又面目狰狞地道:“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今日爷爷就算豁出性命,也要让你们命丧黄泉!”

    当下运气于臂,只见暴尘飞贱,沙槐古妖震天一吼,身上迅速蔓延出一根根密密麻麻的树枝,无穷无尽往四周喷涌。

    许晏白见状,单手一挥,天兵天将快速拉弓上弦,千万支雷光箭从四面八方,如飞蝗般飕飕射出。

    沙槐古妖却浑不在意,被箭击碎的树枝又重新愈合如新,放肆生长,直捣阵法。

    又斗数回,沙槐古妖发疯般地狂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区区雷电又能奈我何?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人称沙槐古妖叶无妄是也!尔等宵小统统给我记住了!好去阎王老子那里告状!”

    正乱时,许晏白飞身而下,何似见状又惊又喜,立马东滚西爬扑向他。

    江玉辞当即运气,腾空顺势拔刀,“唰”的一声,飞身疾冲直下,持刀前扎。扎刀又瞬间切换成横斩刀,于万千枝条中,朝叶无妄头顶劈了下去。

    叶无妄见他来势凶猛,渐渐抵挡不住,心下骇然,倏地浑身用力一抖,身上的木枝扭转成尖刺,嚯嚯扎向他的要害。

    江玉辞立刻虚空跃起闪避,再回身蓄力横斩,向下匆匆劈出火宿横刀,刀光四射,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烈火。

    火蛇向尖刺席卷而去,滚烫灼烧着叶无妄身上的每一根枝条。

    刀气横流,势不可挡。

    叶无妄此刻已顾不上身体的灼痛感,斗然间猛喝一声,身上又更疯狂蔓延出新枝,带着毒液,数千万根尖刺树枝相继笼罩住江玉辞,层层包裹,让他困于圈内,不得动弹。

    叶无妄怒气上冲,大声骂道:“无耻小儿,不自量力,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忽然身旁闪出一人,霎时间迷雾渐起,愈加模糊。

    许晏白跃起飞到叶无妄头顶,挥动莫须扇,方才的雾气忽得一下凝固成漫天冰魄针,他又执扇面快速下挥,无数冰魄针恶狠狠刺入叶无妄的经脉骨髓,封印住他的妖力。

    针针见血,肝肠寸断,万针凌迟,身体寸寸皮肤传来撕裂般的刺疼,叶无妄痛得面容煞白,直叫唤:“啊啊啊啊啊啊——!”

    何似拍手大笑,口中叫喊:“封住他啦!封住他啦!让他死!让他死!哈哈哈哈哈哈!”

    江玉辞瞬间持刀斩断,破牢而出。

    跳转挥出火宿横刀,在空中划开了千道刀影,撕裂出一圈圈火蛇,团团围住叶无妄。

    江玉辞又低沉了声音速念:“金木水火土,阴阳相生克;日月正负界,驱邪避凶——灭!”

    咒毕瞬间,无数火光刀身划破天际,雷火交鸣中,撕碎周遭所有树枝,杀出一条条血路,直直斩入叶无妄的心口,将他千刀万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连惨叫,叶无妄登时倒地,四下树枝轰然坠落,沙浪肆起。

    许晏白大喜,赞道:“好兄弟,真有你的!”

    随即轻拂扇子,躲到江玉辞身后张望,又戳了戳他的腰背,在他耳边问道:“江小弟,那妖归西了没?”

    江玉辞装作不知,哼了一声道:“想知道?自己看去。”

    转身反手一把揪住许晏白,往前抛去。

    许晏白被他一扔,踉踉跄跄向那沙尘中探去,不觉哑然,又走到江玉辞身后,转扇陪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爱干净,再说我这寒丝浮光袍可沾不得血印子!”

    谈话间,沙地上躺倒的叶无妄身体止不住颤抖,周身传来钻心的痛。

    他只得强撑着力气站起来,脸上早已全无血色,颤声道:“为何……要这般……赶尽杀绝!”

    吐了一大口血,须臾,又啐道:“老夫虽命绝于此,但这世上,绝无向狗屁仙祖卑躬屈膝的叶无妄!”

    江玉辞听了,提声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你不残害无辜良民,或许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叶无妄沉吟片晌,摆了摆手,继而微微坐定,从怀中缓缓摸出古埙,颤颤悠悠吹响。

    寂静的沙槐丘,埙声呜呜然。

    凄凉悲怆,如痴如怨,如泣如诉,终成叹息。

    二人对望了一眼,心中一凛,微微蹙眉,凝神盯着叶无妄。

    叶无妄此时已无力反抗,一曲吹毕,扔出古埙,仰天长啸:“狗屁仙组,因果报应!吾身虽朽!吾志不息!”

    末了,在落日余晖中垂下头颅。

    何似和众将士齐声欢呼狂叫。

    这一仗大获全胜,大家准备清理战场,收兵凯旋。

    江玉辞转身抛刀收鞘,顺手将刀横在腰后。

    许晏白看了江玉辞一眼,取下面具,一手揽过他脖子,一手把着折扇比划道:“这妖气节倒是不凡,倘若不作恶,可教以化之。”

    江玉辞顺势摘下面具,道:“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可他杀人如麻,有什么理?”

    许晏白点点头,竖起拇指赞道:“妙哉!妙哉!咱江师弟说得在理!”

    江玉辞推开他退后,又看他一眼,许晏白心中了然,便伸手拔出扎发上的太弋笔,待前去渡化叶无妄。

    许晏白抛起太弋笔,食指中指并拢,余指内扣,闭眼默念心咒:“地水火风空,奉敬持守恒;东南西北护,八方善神渡!”

    便在此时,忽听得有人大声吆喝:“神官且慢!神官且慢!快快快,阿姐你走快点……”

    许晏白半睁眼,瞧见不远处跑来了两位女鬼。

    其中那小个女鬼头顶官帽高戴,身上挂满铃铛,脖子上套着鬼眼面具,身后还背一大捆符咒。

    另一女鬼则头顶幽冥鬼火,脖子处挂了一圈骨骸锁链,腰嵌骷髅头骨,手执招魂幡。

    江玉辞见二人欲奔到跟前,上前拔刀拦住,严辞询问:“你二人所为何事?”

    小女鬼扬声大叫:“神官快快停手罢!”

    那二人走近,抱拳行礼,说道:“煞神,煞尊,我二人乃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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