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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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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家人,终究是官家人。

    临了了,还要争一回尊卑。

    真是自讨没趣。离忧不禁冷笑:

    “可你怎知我是妖孽,不是神仙?”

    喉间的力道又重了几分。离忧失了真气护体,早已空虚无力,如今更是耳晕目眩。

    “放开......”

    双手被制于身后,离忧拼尽最后之力扭了扭身子。

    倒像是撒娇。

    “妖孽,还不交代!”

    离忧已紫涨了脸,嘴中腥咸。

    重伤之人究竟何处来的蛮力!

    “你......”

    “什么?”手中女子声音渐弱,沈回风偏过头,还欲听得分明些。

    “你......给我等着!”

    离忧咬牙吐出最后一句狠话,终于呛咳不止,呕出一口鲜血。

    沈回风大惊,慌忙松手,却见怀中之人轻飘飘一倒,晕在身侧。

    ****

    「“放开我!”——谁?

    “沈将军!请沈将军救救孩子!”

    ——沈将军是何人?

    大雪纷飞,锦衣少女哭得撕心裂肺,钗环歪斜,在他怀中奋力挣扎,又锤又打,身上的火灰蹭在他绯色锦缎金丝云纹的官袍上。

    ——如此撒泼,哪有官家女子的样子。

    他低头想看清是哪家姑娘如此不知礼数,奈何漫天火灰迷了眼,眼前少女的面貌愈渐模糊难辨。

    “放开我!院内还有人!为何不救!”

    “放开我!”

    ——不!去不得!」

    “何处去不得?”

    沈回风骤然惊醒,但见床幔飘飘,暗香浮动。

    窗外已是雪霁天晴,几束阳光悄然透过窗纱照进来。

    杏林斋斋主雪夜救人受了些无妄之苦,修养了几日,如今依旧每日来看诊。

    知东盛人与妖族有嫌隙,便只带一个赵三儿在旁协助着。

    斋主虽样貌年轻,身量纤纤,只是自那夜“误会”后,沈回风再未见斋主开口与自己讲话。

    有什么事,都是学童赵三儿来通传。

    到底是神医,手上动作娴熟老练。每日口服方剂、外伤换药、施针理疗,三管齐下,讲究一个稳准狠。

    习武之人根基深厚,沈回风深知良药苦口的道理,便是三日一次的针灸,也临危不乱。

    倒是一旁赵三儿总紧握双手,咬牙切齿地观摩着,也鲜少有几次,忍不住开口,悄悄问斋主:

    “这个穴位真需要扎这么深才有功效吗?”

    沈回风也不多问,躺于病榻,仍由她在自己身上一通操作。

    半月上下,这浑身皮肉之伤渐已恢复,下地行走无碍。

    只是身世记忆依旧模糊,近来夜里也每每梦魇,辗转难安。

    而今日依照惯例,午膳前,需服醒神养脑丸并巩固精神的汤药。

    沈回风自知因梦魇失态,定了定神,连忙起身端过红衣女学童手上的药盘,只简单道谢,便端起碗来,将药一饮而尽。

    “好看哥哥,今儿又梦魇了吗?”

    赵三儿接过药碗,歪着脑袋,笑脸盈盈。

    “我姐姐说了,好看哥哥脑子被打坏了,做几天噩梦原不算什么。”

    沈回风向来不苟言笑,只略微扬了扬眉,问:“斋主今日没来,许是在别处忙?”

    忙,自然很忙。还未起呢。

    赵三儿眼珠一转,笑道:“我姐姐昨个便交代了,一枕槐安的病患身体已无碍,施针几日,颅内淤血已散。姐姐是日日盼着好看哥哥你早日想起来呢!”

    沈回风嘴角一勾,道:“承蒙斋主关怀了。”

    赵三儿点点头:“我姐姐还说了,好看哥哥脑子不好,却又身手了得,留在斋中是个祸患。”

    沈回风星眸微沉。

    “二来,别的便算了,只是一枕槐安乃神仙宝地,少算也需十两银子一夜的。我姐姐说,与好看哥哥萍水相逢一场,终身难忘,便只收你一晚三十五两。等哥哥悉数想起来,便好算账呢!”

    沈回风眼下轻颤,可看着眼前少女天真烂漫,浑然不觉自己在骂人的模样。

    这般的话也不是第一日听了,说来也是自己有错在先,沈回风并不计较,只道:

    “还请赵姑娘转告斋主,我也快想起来了,让她别担心。前日见斋主面色苍白,还望斋主保重身体。”

    赵三儿依旧喜气洋洋,看着沈回风点了头,又照例嘱咐两句,便端了药碗,一路小跑着要给姐姐回话。

    ****

    “杏影流年”是斋中一等一的院子,只姐姐与她各住一间。姐姐好静,平日除了打扫的两位梅花姬姐姐,或是苏大夫,便鲜少有人来。

    可今日这院子却摩肩接踵,挤满了斋中上下一干人等。

    两个小竹妖蹲在廊下,用蒲扇生着炭盆。

    药房的人参姑姑,满眼噙着泪,要把剪子递给赵三儿,让她将自己养了一百年的秀发“绞了给斋主养身子”。

    赵三儿已猜出大半,登时慌了神。抬眼间,正巧碰着苏大夫红着眼从斋主房中出来。

    赵三儿上前一把拉住苏大夫的手问缘由,口中略有哭腔。

    “斋主累着了,发了高热,赵姑娘别担心。”苏大夫扬声对答道。

    却似说于院中同僚听。

    赵三儿低头,只见苏大夫隐隐藏着满袖的桃花。

    赵三儿一愣:“苏大夫哭过了?”

    如此手中攥得更紧,赵三儿强压啜泣低声问着:“姐姐到底怎么了?”

    苏桃并不言语,先柔声遣散院内众人,关了院门,这才将赵三儿拉近廊下。

    苏桃摇摇头,经不住滚下一行泪:“斋主脉象虚浮,内里中空。我虽已渡了气为她养病,她退了热,明日该会好些。只是若要根治,怕还是邀请陆阁主来看过了才好......”

    赵三儿登时红了双眼,垂首咬唇,低语道:“苏大夫不知......姐姐这病,根治不了的。”

    姐姐这病,打赵三儿记事起便有,也不知何而起,每每发作便浑身无力、茶饭不思,重时则咳喘连连、高烧不退。缠缠绵绵八年。

    纵然姐姐妙手回春,却难以自医。唯有无咎阁的阁主陆离哥哥施法疗愈,尚能缓解一二。

    陆离哥哥说,姐姐损了灵根,此证治无可治,如今只是拖着。

    姐姐不喜欢欠人情,又是个倔脾气,因而旧疾复发也不愿叫人知道。

    眼前苏大夫方度了真气,瓷白的脸上挂着一层汗。

    赵三儿欲言又止,还是决定把旧疾之事瞒过去。只吸着鼻子,摇了摇头,转身将炭盆搬至屋内给姐姐取暖。

    到底大了,赵姑娘也沉稳了些。

    苏桃点点头,依旧赶去忙前院的事。

    日暮时分,离忧退了高热,仍旧头痛欲裂,服了安神汤,昏昏沉沉歪在榻上。

    未曾听得屋角碳盆火星一炸,舔到盆边蒲扇的扇沿。

    屋中陈设多半是木竹所制,火苗静悄悄地一路顺着烧到桌几、又在桌几上撩着了床上的翠微纱。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寝屋已包围在火光之中,一时间火势汹汹,浓烟滚滚。

    沈回风常年习武,颇有几分警觉,只听见院外窸窸窣窣有人奔走惊呼,当即翻身执剑,随意披了件斗篷,开门探去。

    抬眼间,远远地看见杏林那头浓烟翻涌,映着雪中暮霞,红彤彤连成一片。

    沈回风忽而脑中突然一阵剧痛,似要裂开,一脚没站稳,几欲倒地。

    他单手扶紧门框,大口喘息。但眼看着远处浓烟,再顾不得多想,忍痛狂奔而去。

    便看一群人聚集在斋主院外,几个男丁正打了水缸中的水,作势要去灭火。

    三儿吓得忘了冷,跪在雪地里泣不成声,左右两只手还各护着一金一白两灵兽。那灵兽却似要挣脱出来往火里冲,在三儿怀里踢打翻滚。

    见沈回风赶来,赵三儿如见救星一般,胡乱抹一把泪,翻身爬起,扯着他的衣襟哭喊:

    “好看哥哥!姐姐在里面!!姐姐还在里面!!”

    脑中又是一阵剧痛。

    沈回风咬牙,深吸两口寒气。

    哭喊间,三儿只觉胸前一沉,低头往怀里看去——竟是好看哥哥从不离身的那把宝剑。

    待她再抬头,沈回风已从救火男丁的手上抢过一桶水。

    哗啦一声,冰冷刺骨的水从头倾泻而下,浇了他满身。

    三儿“呀”的一声,还未等反应过来,沈回风已转身冲入浓烟之中,顿时没了踪影。

    唯有耳边的龙纹玉坠映着火焰,闪出猩红色的光。

    ****

    门已坍塌,沈回风从窗子跃入,便即刻掩住了口鼻。

    只见室内陈设尽皆被火焰包围,浓烟扑鼻,木头燃烧后的噼啪之声不绝于耳,炽热的气浪逼人,连呼吸亦感灼痛。

    火势自门前似炭盆的物什处,顺着烧将过去,木桌竹椅、锦帘绣帷,无一幸免。

    幸而床离得最远,帷幔虽已烧着,床上的人,此时半梦半醒,暂时无恙。

    浓烟迷得睁不开眼,沈回风顾不得许多,冲至床边,解下湿透的斗篷裹住昏睡的女子,以免她被火燎伤。

    他正欲抬手将那女子抱起,不想却被其一把揪住领口。

    病中女子的脸顿时置于眼前,分外清晰。

    “沈将军……救救院中的孩子……”

    病榻之人青丝披散,脸上潮红,眼神迷离,似有一行泪滑落。

    许是高烧的缘故,简单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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