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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舍里家到底不是佟家,伊尔哈不好对他们做什么,本想就此放过,却没想到对方依旧贼心不死,竟然让人在胤礽去尚书房的必经之路上嘀咕仁孝皇后和这位赫舍里格格如何如何相似。

    这日休沐,本该是胤褆来永和宫给弟妹们上课的日子。伊尔哈正看着胤褆手把手教胤禛挽小弓,忽见殿门处探出个杏黄色的小脑袋——竟是太子胤礽偷偷溜了进来。

    "保成?"伊尔哈诧异地看着本该在乾清宫温书的孩子,"怎么..."

    胤礽竖起食指抵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猫着腰溜到伊尔哈身边,趁着胤褆带着孩子们在校场射箭的喧闹声,悄悄拽了拽伊尔哈的袖子。

    "姑爸爸,"小太子声音压得极低,眼睛里却闪着渴求的光,"我皇额娘...是什么样子的?"

    伊尔哈手中的团扇一顿。

    "你皇额娘啊..."伊尔哈将孩子揽到身边,指尖轻轻抚过他微蹙的眉头,"她描得一手好花样子,绣的蝴蝶像要飞起来似的。"她没说那是元后为太子准备的周岁礼,至今还锁在毓庆宫的箱底。

    校场那边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胤禛射中了靶子边缘,正被胤褆举起来转圈。伊尔哈借着这阵喧闹,继续道:"她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但说出来的话..."想起仁孝皇后当年力排众议坚持亲自哺乳的场景,伊尔哈不由微笑,"但说出来的话,连你皇阿玛都要思量三分。"

    胤礽眼睛亮了起来,小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仁孝皇后留下的遗物。伊尔哈注意到他衣襟上沾了墨渍,想必是溜出来前正在练字。

    "凌霜说,"小太子突然低下头,"赫舍里家是我外祖家..."他踢了踢桌腿,"可他们总想让我看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孤……孤没见过皇额娘……那奉先殿的画像也看不出样子……"

    伊尔哈心头一紧。她蹲下身与孩子平视,正好看见他睫毛上挂着要掉不掉的泪珠。"保成,"她轻轻擦去那滴泪,"你皇额娘最疼你了。她若是知道有人让你为难,该多难过啊,她最看重的便是你了。"

    胤礽点点头,但情绪依然低落。

    伊尔哈轻叹一声,招手唤来琉璃,低声吩咐了几句。琉璃会意,快步转入内室,不多时捧出一个紫檀木匣子。那匣子不大,却上了三重锁,显见里头收着要紧物件。

    "这是..."伊尔哈指尖抚过匣盖上细细的纹路,从颈间取下一枚贴身收着的金钥匙。锁簧弹开的轻响中,一股淡淡的沉水香飘散开来——是仁孝皇后生前最爱的熏香味道。

    伊尔哈取出自己之前尘封的画卷,一位年轻女子执卷而立的侧影跃然眼前。画中人眉如远山,目若秋水,唇角含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发间只簪了支素玉簪子——正是胤礽周岁那年,伊尔哈凭记忆为仁孝皇后画的肖像。

    "你皇额娘不喜浓妆,"伊尔哈将画递给已经看呆了的胤礽,"最常穿的就是这种月白色衫子。"她指着画中人的衣袖,"这儿本该绣着木兰花,我那会儿画技不精..."

    小太子的手指悬在画纸上空,想碰又不敢碰。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画上,给仁孝皇后温柔的面庞镀了层金边。胤礽突然发现画角有个小小的指印——想必是当年墨迹未干时,某个小娃娃好奇按上去的。

    伊尔哈体贴道:“可以摸,我特意叫人在上面盖了玻璃,你不会碰坏。”

    "姑爸爸,"他声音发颤,"皇额娘也这样抱过我吗?"画中人的手势,正是虚拢着臂弯,像是在哄怀里的婴孩。

    伊尔哈没答话,只从匣子底层又取出张更小的纸片。上头画着只肉乎乎的小手,正抓着女子的一缕青丝,旁边题着"玄烨十六年四月初八,保成抓周"。

    伊尔哈轻轻带上殿门,带着琉璃往庭院走去。透过雕花窗棂,她最后瞥了一眼殿内的情形——六岁的小太子正跪坐在案几前,将画像小心翼翼地摊开。阳光透过茜纱窗,在他单薄的背影上投下一层柔光。

    庭院里,胤褆正手把手教胤禛拉弓。昭宁在旁蹦跳着捣乱,被荣宪公主笑着抱到一旁。伊尔哈故意提高声音指点孩子们射箭,好掩盖殿内隐约的啜泣声。

    "娘娘,"琉璃递上茶盏,欲言又止地望向殿内。伊尔哈摇摇头,示意她看顾好正在玩闹的孩子们。

    殿中,胤礽的小手轻轻抚过画像边缘。画上的女子温柔垂眸,仿佛下一刻就会唤出他的乳名。

    "皇额娘..."孩子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保成会背《论语》了,皇阿玛夸我念得好听。"他吸了吸鼻子,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纸卷——是昨日临的字帖,"您看,儿臣写的''''孝''''字..."

    窗外突然传来昭宁银铃般的笑声。胤礽慌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却又凑近画像小声嘀咕:"表姨和您一点也不像,她连花绳都编不好..."说着突然捂住嘴,像是怕被画中人责备说长辈坏话。

    伊尔哈掐着时辰,等孩子们射完最后一支箭才往回走。推门时,只见胤礽已经收好了画像,正襟危坐地在案前临帖,唯有红肿的眼皮泄露了秘密。

    "姑爸爸!"小太子扬起笑脸,仿佛方才的脆弱从未存在,"儿臣能把这幅画..."

    伊尔哈告诉他,如果他带回去被康熙看到可能会被没收,成为他的收藏品,保成日后可能就不能常常看到了。

    但保成坚持要带回去跟汗阿玛分享。

    ……

    晚膳时分,乾清宫的鎏金烛台映得满室生辉。胤礽跪坐在特制的矮凳上,小脸因兴奋而泛着红晕,手里的银筷随着比划的动作叮当作响。

    "汗阿玛!"他夹了块樱桃肉放进康熙碗里,眼睛亮晶晶的,"儿臣今日见到皇额娘了!"见皇帝挑眉,又急忙补充,"是画像!姑爸爸画的,皇额娘抱着儿臣的样子..."

    康熙夹菜的手顿了顿,想起今日太子开心的抱着的檀木盒子。他不动声色地舀了勺蟹粉豆腐到儿子碗里:"哦?你皇额娘什么样?"

    "皇额娘穿月白衣裳,"胤礽扒着饭,米粒粘在腮边也不觉,"笑起来左边有个小酒窝..."他突然放下筷子,小眉头皱起来,"可是宫人们总说小姨像皇额娘,根本不像!小姨连...连《女诫》都背不全。"最后这句明显是学舌大人的话。

    侍膳的李德全差点笑出声,被康熙一个眼神止住。皇帝伸手抹去儿子脸上的饭粒:"谁跟你说这些的?"

    "儿臣自己瞧见的,"胤礽挺起小胸膛。

    后来康熙看到那幅画像果然还是想收走自己收藏。

    小胤礽吓得脸都白了,小手死死攥着画像不松,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汗阿玛..."孩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像只护食的小兽。

    康熙伸手要取,小太子突然"哇"地哭出声来,泪珠子噼里啪啦砸在画像上。皇帝的手悬在半空,望着儿子酷似亡妻的眉眼,突然想起仁孝皇后临终时攥着他衣袖的模样。

    "罢了。"康熙收回手,揉了揉眉心,"奉先殿西暖阁还空着..."他蹲下身与儿子平视,"把画像挂那儿,你想看随时去,可好?"

    胤礽的抽噎声戛然而止。他眨着湿漉漉的眼睛,突然扑进康熙怀里,沾了鼻涕眼泪的小脸在龙袍上蹭啊蹭的:"儿臣...儿臣能天天去上香吗?"

    翌日清晨,画像被郑重其事地请进了奉先殿。伊尔哈特意命人打了具水晶画框,阳光透进来时,画中仁孝皇后的衣袂仿佛在轻轻飘动。胤礽踮着脚摆正画像,又掏出个小香囊挂在画框边上——里头装着晒干的木兰花,是赫舍里贵人今早偷偷塞给他的。

    奇怪的是,自打画像挂进奉先殿,康熙去那儿的次数明显多了。有时带着太子,有时独自一人。李德全有回撞见皇帝对着画像喃喃自语,隐约听见句"保成如今会背《孟子》了",吓得赶紧退出去守着殿门。

    赫舍里家听说此事,又动了心思。这日趁着太子去奉先殿,赫舍里家的嬷嬷"恰好"来擦洗香炉。谁知刚摸到画像边缘,就被突然出现的凌霜逮个正着。

    "奴婢只是..."老嬷嬷支支吾吾。凌霜冷笑一声,夺过她袖中藏着的拓印纸——上头还沾着些许朱砂痕迹,分明是想偷拓画像。

    消息传到永和宫时,伊尔哈正在教昭宁认字。闻言笔锋一滞,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大团。

    "传话给赫舍里家,"她盯着那团墨渍,声音比往常冷三分,"再伸手,本宫就让他们连画像的影子都见不着。"

    窗外春光正好,奉先殿方向传来隐约的钟声。昭宁歪着头,看见姑妈妈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吓得把"母"字写成了歪歪扭扭的一团墨。

    ……

    为了安抚伤心的保成,伊尔哈连着熬了三夜,在灯下重新绘制了一幅精巧的小像。这次她画的是仁孝皇后教太子抓周的场景——画中的女子半蹲着身子,一手扶着踉踉跄跄的小保成,一手向前指着摆满物件的案几,眉梢眼角尽是温柔笑意。

    "去内务府传话,"伊尔哈揉着酸痛的手腕吩咐,"要他们按西洋钟表匣子的样式,打个能支开的画架。"她亲自盯着匠人们制作:水晶玻璃要磨得透亮如无物,紫檀木底座要雕出云纹托举的样式,背面还要做个精巧的机关,能让画像稳稳立在案头。

    太子生辰这日,伊尔哈特意选在黄昏时分来到毓庆宫。夕阳透过茜纱窗,将水晶画框映得流光溢彩。小太子揭开红绸时,眼睛瞪得圆圆的——这画像竟能像屏风般支开立在书案上,皇额娘的笑靥在暮色中栩栩如生。

    "姑爸爸..."胤礽突然把画架轻轻合上,却不肯松手,"能...能先放在永和宫吗?"他指了指窗外正在修缮的东所殿宇,"等儿臣搬进自己的书房..."话没说完,眼圈先红了。

    伊尔哈心头一颤。这孩子分明是怕画像再被收走,要等自己的地盘稳妥了才敢珍藏。她蹲下身平视太子:"好,姑爸爸每日都给画像前供新鲜木兰花。"说着掏出把小金钥匙,"永和宫库房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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