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何为枝浑身血液凝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冷汗顺着脊背蜿蜒而下,浸透了里衣。
她疯狂催动灵力想要激活传讯符,可符纸就像被抽干了生机般死气沉沉。心脏在胸腔里剧烈撞击,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更深的绝望。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就在她以为危机暂缓时,一阵细微的"吱呀"声刺入耳膜——那座庙宇正在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向她逼近!
她颤抖着后退一步,却见庙门猛地向前蹿了一大截,腐朽的木料几乎擦过她的鼻尖。整座建筑在她面前扭曲膨胀,投下的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将她完全吞没。
浓重的香灰味夹杂着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那腐朽的庙门即将贴上她面颊的刹那,一道清冽的松木香突然将她包裹。她整个人跌入一个坚实的怀抱,熟悉的温度让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
“咳...咳咳..."何为枝剧烈喘息着,像是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她颤抖着攥住来人的衣襟,指节都泛出青白。
“师...师兄..."她的声音细若蚊呐,还带着未散的颤音。
楼弃玉的手在半空中迟疑了一瞬,最终轻轻落在她发间。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汗湿的青丝,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他低沉的嗓音里带着罕见的温和,"我在。"
"此阵已成囚笼,唯有破庙中方能身。"楼弃玉松开了她,声音沉了沉,"我已命其余六人去毁分阵。"
何为枝深吸一口气,眼中已恢复清明:"师兄,我们入庙破阵。"
踏入庙门的刹那,两人同时绷紧神经。看似寻常的庙堂内,香案纤尘不染,铜炉青烟袅袅。正中的鎏金祭坛上,一尊慈悲相的佛像垂眸浅笑,坛身缠绕的金色纹路却暗藏玄机——每一道纹饰都似活物般缓缓蠕动,只看片刻便令人头晕目眩。
"表象无碍。"何为枝指尖掐入掌心,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开灵视。"楼弃玉道。
灵力覆上双眸的瞬间,祥和假象轰然崩塌。整座庙宇被粘稠的黑雾笼罩,祭坛处的雾气更是凝成无数扭曲鬼手,正疯狂撕扯着虚空。
就在此时,地面突然剧烈震颤,供桌上的烛台纷纷倾倒。
"分阵已破其一"楼弃玉剑指一并,寒光出鞘,他声音沉了沉"准备好——它要现真形了。"
随着一声似哭似笑的尖啸,神庙的真容终于撕去伪装,鎏金剥落处露出森森白骨,佛像慈悲的面具下,一张布满血丝的巨大独眼正缓缓睁开。
庙前广场上,数百具黏液凝成的半透明茧蛹如雨后蘑菇般凭空浮现,排列成诡异的血肉阵图。每个茧蛹中都沉睡着一名镇民,他们面色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嘴角统一上扬至耳根。那弧度与庙门上的恶鬼图腾分毫不差。
但真正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黑色触须。
无数黏腻的触须从茧蛹顶端破体而出,像蛛网般在空中交织,最终全部汇聚到中央祭坛。坛中翻滚的黑色黏液不断发出"咕嘟"声,每个炸裂的气泡中都浮现出扭曲的人脸,发出无声的哀嚎。
突然,祭坛中的黑液剧烈沸腾!
"咔嚓——"
数百具茧蛹同时裂开蛛网状纹路,黏液外壳剥落的声响如同骨骼断裂。在机械般的"咔咔"声中,所有镇民齐刷刷睁开双眼——他们的眼眶里,本该是瞳孔的位置,如今被蠕动的黑色肉球取代。那些肉球表面的金色纹路随着呼吸明灭,在空气中投射出微型祭坛的虚影。
神圣与腐朽在此刻达成诡异的和谐。
何为枝的视线突然模糊。那些金色纹路在她眼中旋转放大,渐渐化作一条金光大道,直通祭坛中心。她的左脚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出。
"铮!"
清越剑鸣如冰水灌顶。何为枝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指尖几乎触到黑液。冷汗浸透的后背被阴风一吹,刺得她浑身战栗。
"闭眼!金纹摄魂!"楼弃玉的厉喝从上方传来。
她抬头望去,只见楼弃玉凌空而立。素白道袍在阴风中猎猎作响,手中长剑正迸发出刺目青光,将笼罩而来的黑雾寸寸逼退。
"楼师兄!"何为枝的声音已经带上颤音
楼弃玉周身三丈内仿佛存在着无形的领域,所有靠近的金色纹路都在空气中扭曲、崩解。他雪白的衣袍在翻涌的黑雾中猎猎作响,宛如暴风雪中唯一不染尘埃的冰晶。
剑指轻划间,一道湛蓝光幕将何为枝笼罩其中。"此物非你能敌,暂居阵中。"他话音未落,祭坛中的黑液骤然暴起!
一道水桶粗的黏液柱冲天而起,在空中分裂成无数金纹缠绕的触手,如同天罗地网般倾泻而下。
"铮——!"
佩剑自鸣出鞘三寸,剑身上古老的蓝色道纹次第亮起。楼弃玉并指成诀,一道霜寒剑气横贯长空。剑光过处,时间仿佛凝滞,那些狰狞的触手瞬间冻结成冰雕,金色纹路在寒霜中迸裂,发出琉璃破碎般的脆响。
然而祭坛中的黑液却扭曲升腾,凝聚成一尊三丈高的诡异神像。这怪物轮廓不断流动,心口处嵌着旋转的环形祭坛,内外两层逆向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咯吱...咯吱..."
这声音如同生锈的锯子在神经上拉扯。何为枝浑身血液凝固,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防护阵边缘突然爆出连串火星,那些金纹竟化作无数飞虫,疯狂啃噬着结界光幕。
神像突然俯身,暗红雾气翻涌间,何为枝感到天旋地转。她的双手不受控制地痉挛,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那种被当作猎物锁定的战栗感,比直面死亡更令人窒息。
就在此时,她看见楼弃玉抬手按向太阳穴,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的心脏狠狠揪紧。素来从容的师兄,竟在此刻显露出一丝破绽。
楼弃玉的灵力正在急速流逝。何为枝能清晰看见他额角渗出的冷汗,以及那微微发颤的剑指——师兄向来如冰似玉的指尖,此刻竟泛起灵力透支的灰白。
"必须做些什么..."她死死咬住下唇,铁锈味在口腔蔓延。闭上眼睛,听觉在黑暗中无限放大。那些刺耳的摩擦声、黏液翻涌声渐渐远去,直到——
东南方!一道几不可闻的黏液蠕动声正潜伏在师兄背后的阴影里。
"师兄小心身后!"
她的尖叫划破凝固的空气。楼弃玉身形微滞,却已来不及转身,神像的精神污染如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识,面前还有数十道黏液触须正破空袭来。
预想中的撕裂声没有响起。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闷哼。
楼弃玉回头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何为枝不知何时冲出防护阵,此刻正被一条手臂粗的黑色触手当胸贯穿。鲜血顺着触手狰狞的倒刺滴落,在青石地面上绽开刺目的红梅。
"虞浅浅?"
素来清冷的声线第一次出现裂痕。他看见少女被挑在半空,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却还在对他艰难地比着口型:
「破...阵...眼...」
触手猛地回缩,何为枝的身体像破败的布偶般被高高吊起。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艳的弧线,她的四肢随着触手的甩动无力摆动,宛如暴风雨中支离破碎的纸鸢。
"尔敢——!"
楼弃玉的怒吼震得整座庙宇簌簌发抖。他素来清冷如玉的面容此刻狰狞如恶鬼,双目赤红如血,周身灵力因暴怒而沸腾,在空气中撕扯出刺目的电光。青石地面在他脚下寸寸龟裂,蛛网般的裂纹中迸发出冰蓝色的灵焰。
而悬在半空的何为枝,正承受着双重的折磨。贯穿胸口的触手不断蠕动,倒刺撕扯着血肉;与此同时,脑海中系统的机械音冰冷地播报着:
[警告:生命体征持续下降]
[脏器损伤度71%]
何为枝能清晰感受到那些黑色触须正贪婪地吮吸着她的血液,每根神经末梢都被冰冷的黏液缠绕。系统的电子音在脑海中扭曲变形:
【污染度上升5%...滋滋...】
【身体异化进程启动...】
【系统将为您分担部分精神污染,请宿主保持理智...】
当最后一条神经被触手连接的瞬间,她的意识骤然坠入无尽的虚无。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令人窒息的死寂。
"有人吗——"她的呼喊在虚空中回荡,却只换来更深的孤独。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阴冷的深井,刺骨的井水,还有漫长等待中逐渐消逝的希望...作为孤儿院的孩子,她最恐惧的就是这种被全世界遗忘的孤独。
"不要...不要一个人..."
她蜷缩在虚无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在黑暗中格外清晰——福利院冰冷的铁床,其他孩子被领养时欢快的笑声,还有永远只能站在窗边目送的自己...
虚空中的触手正悄无声息地缠绕上她的四肢,像情人般温柔地抚过她的脖颈。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瞬间,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黑暗:
"虞浅浅!"
她猛地睁眼,所有触须突然倒卷着被吸入体内。系统欢快的提示音显得格外刺耳:
【叮!异化完成度100%!】
【宿主快去大杀四方吧~让男主对你刮目相看!】
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楼弃玉近在咫尺的面容。他此刻已卸去易容,瓷白的脸上溅着血渍,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红。当发现她苏醒时,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情绪。
"师...兄..."她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
他喉结滚动了下,阴影中的手指攥得骨节发白。
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苍白的皮肤上爬满暗金色纹路,被贯穿的胸口浮现出漩涡状黑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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