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缀带‘家’的职业好像都特别了不起,‘科学家’‘作家’‘地质学家’,周嘉琪的梦想也很了不起,她想当画家。
要是在以前,家里肯定举双手赞成,可是上高中不一样了,父亲投资失败,家里又添了弟弟,为了缓解家里的经济压力,周嘉琪从私立中学退学,半路转到了县里的城南一中,借住在舅舅家里,在听闻学画画需要很多钱后父母一致拒绝了,因为家里格外果断,周嘉琪第一次想当画家的梦想被残忍地扼杀在了摇篮里。
因为成绩不突出,又是中途转学,周嘉琪只能分在一个普通班级,那时候的学校为了升学率将班级也分了三六九等,成绩一般的在普通班,成绩拔尖的在一班实验班,特长生则在重点班二班,周嘉琪很不幸,被分在了吊车尾的普通八班。
哪怕刚出月子的妈妈为了她的前程据理力争,最终也只换来年级主任的一句“等月考成绩进了年级前五十可以让她进实验班”。
妈妈无奈叹气。
转学的第一天班上的同学看她像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既惊艳又新鲜,那时候的周嘉琪皮肤白白的,扎着高高的马尾,老有人说她长得像北川景子,没错,就是那个演过美少女战士的北川景子。
班上调皮的男生总会不分场合地开玩笑叫她小北川,周嘉琪分不清那些是好意还是恶意,只是很不喜欢被这样叫,又不敢公然反抗,时间久了便假装听不到,班上的男生叫得更欢了,更有甚者叫她小日本,周嘉琪被气哭过几次,起初还有几个女生为她打抱不平,后来大家也都麻木了。
她是有些内向的,哪怕是毕业很多年为人师表后,内心还是会有些社恐,或者说是胆小吧,胆小的周嘉琪面对同学的嘲笑和捉弄不懂反击,慢慢的,她就成了班上人人都能调侃一两句的人。
高中时代的周嘉琪不算出众,成绩普通,性格内向,长相也一般... ...我说她是不是太谦虚了,现在的她可漂亮了,我可特地搜过北川景子,说她是全民女神可一点也不过分。
周嘉琪笑笑,拨弄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说:“只是神似吧,我也不觉得自己像。”
周嘉琪的性格没能让她赢得一个好人缘,就算是班级上的女生也不爱与她结伴,每日都是低沉地独来独往,在充满青春气息的校园里显得格格不入,她什么也没做,却遭受到了不公平的排挤。
恨我不能跟她同班,否则哪还有丁的事啊?
对了,她跟丁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月考后。
哪怕周嘉琪很努力,她的月考成绩也排在了年级一百名以外,在出成绩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哭了,趴在课桌上小声地抽泣,周围的男生笑着吹口哨,阴阳怪气地说:“小北川为了脱离咱们班级的梦想落空了,没事,下个月再努力!哈哈... ...”
“梁佩!”有女生激动地欢呼。
“你来干什么?”女生语气骄纵地冲着窗外喊。
“我,我又不是找你的... ...”男生口是心非。
班上的男生起哄:“你不是找梁佩难道是找城里来的转学生?”男生说完,揉了一页课本砸向了周嘉琪的脑袋,周嘉琪抬起头眼神倔强地看向纸团砸来的方向,男生恬不知耻地指向窗外说:“他找你!”
周嘉琪一扭头就看见了窗外的丁,丁的目光也好奇地落在了周嘉琪的身上,那天的夕阳一定很美,丁的发尖闪着金光,半张脸在夕阳的照耀下干净又剔透,眉眼好看得像漫画里的人儿一样。
周嘉琪知道是男同学的恶作剧,很快又低头用手背抹干了眼泪,耳边还传来讨厌的男生的话:“快看!小北川害羞了。”
梁佩也跟着笑,然后对窗外的丁说:“喂!你要是真心的,下自习了边上的‘焦点’咱两再来两把,三局两胜!”
“赌注呢?”丁将注意力重新转到了梁佩的身上。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我又不是输不起。”
‘焦点’是离城南一中最近的网吧,那时候网络游戏和网页游戏风靡一时,大多是男生们的主场地,就算是放眼现在,玩游戏的女生也是占极少数的,玩得好的女生更是屈指可数了,梁佩得以在年级里小有名气,很大原因是因为她的游戏玩得好,操作能甩百分百之八十男生一条街,再加上外形还不错,所以很招男生喜欢,丁也是其中一个。
说实话,现在遇到一个能在一款游戏上操作不逊于我的女生,我同样也会把她当女神一样,可惜现实里认识的电竞女孩脾气暴躁,头发留得比我还短,顺理成章地我都和她们处成了哥们儿,像梁佩那样有操作有长相的可遇不可求,丁那小子命还挺好的。
丁和梁佩的赌注是什么不得而知,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不过不重要了。
听说当晚丁输了,连输两把,梁佩因此一战成名,成了城南一中的风云人物,到了就连高年级的学长也会扎堆讨论的地步。
丁来八班来得更勤了,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有情况,有时候午休丁不回家,直接过来找梁佩,两人坐一排低头说悄悄话,就连班上那些捣蛋的男生都调侃丁干脆转班得了。
城南一中很自由,有寄宿和走读两种上学方式,百分之九十的学生都是寄宿,只有离校住得近的会走读,丁的爷爷在学校斜对面开了一间名叫‘新兴杂货’的百货店,平时吃喝拉撒都是在那小小的二十平的百货店里,店里文具饮料和盗版明星周边应有尽有,因为能自由出入学校,他小子竟干起了代购,他的生意在八班干得风生水起,用现在的话说,别人敢带的东西他带,别人不敢带的东西他也带,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一次是他的衣服里藏了六份盒饭和八个锅盔,口袋里还揣了四杯豆浆,这种神人我只在新闻里见过,我打心底里还是很佩服他的。
因为学校明令禁止不得在校期间购买校外的食物,所以丁的生意风险很大,每次进学校都要想方设法将鸡蛋盒饭什么的藏进衣服里蒙混过关,好在丁的脑子很灵活,社交起来也轻车熟路,因为会来事儿,半个学期下来已经和门卫处成了朋友,这样‘代购’起来就大胆多了。
我想周嘉琪不受班级待见这也是一个原因,班上的人找她带东西进来她都是拒绝,无论男女,她总是以一句轻飘飘的‘不太方便’而拒绝,长此以往,班上的人都觉得她挺不近人情的,慢慢地被那些男生捉弄欺负也就没人替她说话了。
午休的人不少,除了几个走读生在班上聊天,就只有梁佩和丁坐在后排角落打情骂俏,周嘉琪迫切地想要考进年级前五十,所以只有她埋头看书做题,很长时间她与丁都没有交集,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一次午休,丁照例回去吃了个午饭又来八班找梁佩,破天荒地从兜里掏出了一大把话梅糖,班上人也不多,一人分了一颗,轮到周嘉琪的时候气氛却有些微妙,他将两颗话梅糖摊在掌心递在她的跟前,周嘉琪正因为一道物理题焦头烂额,陡然见到凭空出现的两颗糖很是错愕,一抬头正好迎上丁炙热真诚的目光。
周嘉琪眼神闪躲,埋头说了句:“不要。”
丁明显愣了一下,摊开的手掌轻轻一颤,然后将那两颗糖放在了她的物理书上。
周嘉琪没敢回头,缓缓地将糖推向了课桌的一角。
丁像没事人一样,又继续跟梁佩打闹,时不时跟班上的男生讨论一些有的没的,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周嘉琪的拒绝一样。
或许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周嘉琪只能这样想。
从那以后,午休期间周嘉琪就不在班上学习了。
她觉得班上还是有点吵,还有就是,丁在她总会有些不自在,那种被班上的男生口头嘲讽被丁看到的时候她会无地自容。
周嘉琪借住的舅舅家在一条狭长的小巷子里,是一栋两层的小楼房,周嘉琪住在二楼靠楼梯的一个小房间,窗口有一颗参天的海棠树,四五月份就会开白色的海棠花,那个房间光线不大好,树干挡了一半的视野,阳光也照不进来,倒是夏天凉快极了,在决定中午不留校后,周嘉琪鼓起勇气回了舅舅家。
周嘉琪的舅妈是典型的南方人,我对南方人的定义是眉清目秀,温婉恬静,就像周嘉琪一样。
舅妈爱穿旗袍,平时爱打点小牌,因为不喜欢小孩,所以跟舅舅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小孩,对于周嘉琪的到来表面做得客套,暗地里却颇有怨言,周嘉琪每次回去都要感受一遍舅妈目光的审视,所以能不回就不回,周末也会尽量找个书店看书,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哪怕每次遇见舅妈都如临大敌,却还是决定午休回家。
我想我能明白,大概是见到丁的第一眼她就芳心暗动了,或许谈不上喜欢,可那时候的丁实在太耀眼了,属于走在大街上都能引起女生回头的地步,周嘉琪其实也能明白,只是不好意思说。
想象一下,一个长得不错,身高一米八几,又是学音乐专业的特长生,会弹吉他的男孩站在你的面前,你会忍得住视若无睹吗?换作现在的话说,丁小说男主的buff叠满了,很抱歉,这些话我是站在女生的角度说的,我真实的想法是,他太TM能装了。
那天午休丁照例来找梁佩,不同的是那次抱了一把吉他,他坐在角落弹唱了一曲《对面的女孩看过来》,至此,周嘉琪内心翻涌,也是从那天后,周嘉琪午休就没回过教室了。
有点才艺又能装X的男生在任何时候都能轻易地俘获女孩子的芳心,要是他再帅过金城武,俘获男生的心又是什么难事呢?
我没见过丁,光是听周嘉琪描述就知道他是怎样光芒四射的人了,如果他不是我的情敌,我想我也会喜欢他。
跑题了。
不回校的那几天中午,周嘉琪都是吃事先准备好的面包和牛奶,然后再回去,有时候舅妈在家看电视,有时候去茶馆打牌,两人碰上的时候她都会怯生生地喊‘舅妈’,舅妈有时候冷淡地点一下头,有时候干脆视若不见,私下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对周嘉琪的讨厌连装也不装。
那时候的牌场文化初现端倪,直到后来风靡全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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