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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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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钰从梦中醒来,恍惚间又想起自己的梦境。

    梦境不瑰丽,不华美。那里不是任何一个少年人常见的美满或悲伤的想象,只是一个人在墓里徘徊。

    那真的是今天的梦吗?

    陈钰揉揉眼睛,坐起又慢慢躺下,搜索她不算清晰的记忆。那似乎确实不是今天的梦,那是好久以前……

    遭了,更新!

    因为更新当天晚上做的梦被翻出来而为自己疯狂拖更心虚的某鸽子抱紧了自己。

    ——

    元和元年,天幕已经消失两个月,人们生活依旧。

    天幕是上天恩赐,哪能天天都有呢?况且按天幕的意思,“元稹”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就连两京最有时间的富贵闲人也能拿出这理由劝自己,说天幕不再出现,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而且这几月,这群时间欠打发的人们也并没有靠发呆虚度时光。名臣蒙受不白之冤千年是一个多好的素材,写书的人怎么可以错过?

    元稹就被迫一遍又一遍以魂灵的模样出现在后世皇帝面前陈情,被后世皇帝翻出旧书指出谣言漏洞,在天下人面前沉冤昭雪。

    最近元稹非必要都不想出门了。

    当年《莺莺传》风行,面对人们的仰慕和欣赏,他可以宠辱不惊,也能陪着他们志得意满,可如今这事,实在……

    他便借天幕一词以蔽之吧。

    “离谱”。

    自从郑兰芝来长安后,元家的宅子里就多了几个下人。这偌大的宅子总算有人气了点,不像原来,空落落的。

    她是四个男孩两个女孩的母亲,元稹从不担心她和韦丛、和孩子们的相处。她们都是温柔的人,聊少年聊持家聊育儿经都能聊上许久。

    毕竟他的母亲可是为女为妻为母都有贤名的人,天上有地下无;茂之也是他最贤惠体贴的妻子,钟灵毓秀天下无双!

    唐朝官员岳父去世,需服缌麻之丧,丧期为三个月,不需要解官守孝。

    于是元稹这么想着,把宅子的门一关,视死如归上班去了。

    进店,吃胡饼,麻木地给店里带一波人气。

    吃完,去官衙,路遇御史打招呼时用袖子遮住嘴——官员在行走路上吃东西会被弹劾,元学士不敢保证自己脸上一定没有饼渣子。

    进翰林院,整整藏书,写写诏书,下班顺手带回一个白学士。

    路遇白学士的弟弟白校书,白校书抱着文稿插进他们的队伍。

    一群长安名人走进宅子,闭门谢客。白行简把《微之小传》的书稿往桌上一铺,供几人翻看。

    春风翻开书稿,可那掀起的一页页纸被一只带着粗大青筋的手按了回去。春风带着委屈,默默离开了院子。

    苍老的手拾起书稿,一页一页贪看着这本用来证明儿子清白的小说。白行简仗着自己校书郎的清贵闲职,四处奔波取材,才得了这么一本证明《莺莺传》不是元稹自寓的小说。

    或许儿子不在乎身后名,长大后犯颜直谏,得罪那么多人,可他们在乎。

    《莺莺传》自寓这一历史疑案,由此刻而生,也该由此刻作结。

    郑兰芝审着白行简的稿,一页一页往后翻,把时间从大历十四年翻到现在。她翻过现在,见到文稿之后,还有未来。

    这未来是……《试论〈莺莺传〉自寓》?

    郑兰芝心里泛起惊涛骇浪,继续翻看下去。

    “元稹,长安之善属文者。贞元十八年,稹作名篇《莺莺传》,名动长安,一时海内传抄以万计。

    《莺莺传》传主崔氏,美姿容,饶词辩,有谢女咏絮之才,红拂夜奔之勇。恰元稹为长安美人,余固戏曰:“汝元氏莺莺耶?”

    郑兰芝把后面的文稿塞进元稹手里,前面的文稿放入韦丛手中,自己闭目养神。

    白居易原来还笑着看郑兰芝随着翻看文稿慢慢展开的眉目,再与元稹略聊两句翰林学士所写诏书揭示的朝廷动向,慢慢聊到五坊小儿被皇帝废除,为受宫市所苦的百姓们松了一口气。

    元稹接过文稿,白居易看着他突然站起,拉直嘴角,用泛白的手指捏住纸页,抬头向白行简划去眼刀子。

    莫不是知退又写了什么,让微之那么生气?

    明明《微之小传》也被他审过一遍。那书中语言平实、证据严谨,没写什么以讹传讹的奇怪东西。

    韦丛从《微之小传》里抬起头,见到发怒的丈夫,走到他身后。元稹却把文稿向下一按,拍在桌上。

    韦丛眉头一皱。

    “太原人白行简,品性卓然,才纵天成。《李娃传》,行简所作,言李氏节行瑰奇,乃自夸也。”

    “汝,白氏娃耶?”

    这话问得白行简一震。他拼凑起被惊讶震碎的心态,颤颤巍巍看到那张被元稹掩藏得一个字都看不到的小论,看到元稹后面捏着衣服忍笑的韦丛。

    他……把这稿子也带来了?

    “微之你听我解释!”

    【从前有一个美女……】

    元稹带着怒火抬头看天,白行简也以手扶桌抬起头来。

    天幕……救我……

    【从前有一个美女,当了高官的小妾,高官死后美女十分伤心,立誓不嫁为他守节。】

    地上的人们称赞起这个美女的贞洁。妾是奴仆,可以随意买卖,而她竟然与她的主人那么相爱,在青春鲜妍的年华为老头守节!

    他们可是能看出来,天上脑袋圆圆、奇奇怪怪的画中人,就是一个青春美女,一个耄耋老头!

    【但是高官儿子有个当天下文宗的好朋友,朋友一看美女守节,也知道美女文采出众,就给她寄了一封信,委婉问她为什么不去殉情,这样的你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美女很伤心,回信后自杀了。】

    “这卑鄙小人还能当天下……”

    裴度拍拍给他送行的朋友肩膀,在朋友的不解中道:“天幕是辟谣的,此时所说未必真实。”

    人生聚散朝暮,既然送行途中天幕留客,去西川武元衡帐下做幕僚的行程,还是等这次与友人听完天幕再开始吧。

    裴度饮下一杯酒,与友人碰杯,再饮。

    【怎么样,大家是不是对这个文坛领袖气的牙痒痒?那这件事到底真不真呢?

    假的。

    大家好我是辟谣区up主除夕,今天我们要讲的是“广大教化主”白居易,刚刚的剧情取材自著名谣言“白居易逼死关盼盼”~】

    白居易猛然抬头。刚才他有多同情那位才女,现在就有多惊讶。

    “后人眼里的我,就是这样的卑鄙小人吗?”

    不对,不对,天幕明明说过,他在后人眼里是一个近乎完人的存在。他的道德甚至可以让后人无证据地怀疑元稹身上的谣言,因为白居易不是一个会乱交朋友、乱夸赞别人的人。

    那就只能是后人把自己的迂腐安到他身上,就像奸臣把自己的罪责推到了元稹身上。

    元稹仍然生气,但那一口气被天幕近乎打散。此时他对白居易的担忧已经完全压过对白行简的恼怒。

    “乐天自然不是这样的人。你是后人的广大教化主,是后人在朝在野在诗在文的典范。那些小人只怕是忌惮你的清白无瑕,才编出这些东西妄图把你拉进泥淖。”

    许多宫里宫外的人听到这一段,纷纷大叫起来。

    白居易被冠上“广大教化主”这个不像属于人的称呼,他是不是……成仙了?

    他像德宗年间蜀地女冠谢自然一样,未来也会白日飞升吗?

    后人竟敢诽谤仙人!呸!

    【白居易,大家都十分熟悉。从小时候开蒙的《赋得古原草送别》,到长大后的长篇叙事诗《琵琶行》,我们的生活中到处都有他的踪影。

    斯人已逝,诗文长存。白居易是海外最出名的中国作家,日本人称白居易为“日本文化的恩人”。

    白居易的名字还被送上了水星。1987年,国际天文联合学会把水星表面的一座环形山命名为“白居易环形山”,或许现在,白居易就在天上看着我们。】

    成仙了!果然成仙了!

    水星,又称辰星,由司马迁《史记·天官书命名。《五星占》有记载:“北方水,其帝颛顼,其丞玄冥,其神上为辰星。”

    百姓们欢呼雀跃,只道白居易既然在天上,必然是或白日飞升,或尸解羽化。凡人成仙之说一定是真的!

    元稹从屋里出来,左手拿墨,右手持笔砚,肘里夹了一叠纸。白行简见他拿了这些出来,连忙借笔墨,就着纸写。

    “后人说兄长成了辰星上的山,应该不是白日飞升,是后人把那座山用兄长命名。”

    “乐天之名经久不朽……茂之!”

    原来自从元稹去屋里拿笔墨纸砚,韦丛就将被元稹遮挡在桌上的稿子拿起来看。不负她所望,白行简写在纸上的,果然是元莺莺。

    听到元稹叫她,她也只是将稿子藏到身后,笑着回了一句“莺莺娘子~”。

    【白居易,字乐天,中唐著名现实主义诗人,号香山居士,与元稹合称“元白”,晚年与刘禹锡合称“刘白”。

    诗歌方面,他倡导新乐府运动,提出了新乐府运动的纲领“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①代表作有元和年间的新乐府系列,叙事长诗《长恨歌》、《琵琶行》,抒情诗《钱塘湖春行》、《梦微之》等,风格多样。他的主要诗风从早年激进的民本主义逐渐转向后期知足保和的中庸主义。

    为官方面,白居易历经直谏被贬,见过好友元稹因过于刚直处处碰壁的悲剧,逐渐对朝廷失望,转而自请外放地方保一地百姓。他的思想可以从作品《新制布裘》(节选)中体现:

    百姓多寒无可救,一身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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