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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光冲天。

    骇人的余温烘烤着,哪怕还隔了段距离,也已能隐隐看见城中在缓慢盘踞着的巨大罹鬼,屋梁倒塌,金灿灿的织绣在大火中飞溅着星点,唯有那横斜在砖墙上的牌匾还在保存着这里的名字:

    【金绣坊】

    旁边的棠庄弟子面露惊恐:“这是怎么了?!”

    “好浓的鬼气,有罹——而且不止一两只!”

    解观枢瞳孔猛缩,手下意识搭上了剑柄,周锦麟压低了声音:

    “不好……快救人!”

    金绣坊与棠庄中央隔着一片种满常青树的山坡,为了加快脚程,几人本就是骑马而来,眼下靠近了城门,扑面而来的鬼气让人毛骨悚然。

    罹对生人极为敏锐,他们将马系在树林中,沿着城墙飞跃,攀上绣坊城楼右侧因倒塌而延伸出来的一根横梁,一路摸进楼中。

    解观枢刚落地,就有隐在暗处的罹鬼飞扑着咬来。

    她眉眼微压,【惊鸿】剑出鞘,爆发出极为尖锐的剑鸣,带着两道凛烈的剑气破空而出,一道横腰而断,一道斩碎鬼石。

    身后几人陆续跟上,纷纷拔出武器。

    解观枢抿了抿唇,手中惊鸿剑微微颤动,连带着上面雕刻的繁文都在隐隐闪着光亮,昭示着它蠢蠢欲动的杀意。

    周锦麟握紧长枪,两步刺穿一只正在撕咬什么的罹鬼,猛然将那躯壳挑开,才发现那竟是名身着金绣坊服饰的弟子。他躺在血泊中,衣衫破败,全身上下一眼望去看不见几块好肉,侧着头,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李长宁也看见了,没忍住向那弟子走了两步:“你——”

    还不等他靠近,那人猛的睁开一双苍白的眼睛,尸身随着他的每个动作开始急速腐烂,露出的森森白骨被巨大的黑气笼罩,四肢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开裂声,嘶吼着就向他扑来。

    “小心!”

    站在李长宁身侧的凌云长剑还未拔出,身后的周锦麟率先踢出长枪,这一枪直直穿透心脏,将那弟子猛的定在了地上!泥泞的、漆黑的,几乎不能被称为血迹的液体飞溅,落在凌云的衣衫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痕迹。

    罹鬼以几乎癫狂的状态疯狂涌动着躯体,像是感知不到痛觉一般,一股股黏稠的黑血自伤口炸开,巨大的嘶吼在仿若啼哭的尖鸣中层层叠叠的堆积,扭曲的肢体近乎看不出人形,空白的眼睛死死注视着凌云的方向,直至终于化为一片黑尘。

    周锦麟抬手拔出枪,低声道:

    “……这就是化罹。”

    凌云心中大骇,身在半云长境时,她也曾随师父下山在缥缈城郊外清理罹鬼,但本身境主的威压能涵盖整座城,师父师叔们组织的清理也十分频繁,所以这些年边郊也并没有出现什么过分棘手的罹鬼,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看见活人化罹的模样。

    书上写的,耳中听的,都远没有亲眼所见的冲击要大。

    她张了张唇,也只是发出了生涩的声音:

    “他……可我之前见过的,被罹所杀的人,都没有变成……”

    周锦麟手腕一振,抖落枪/头血迹:

    “因为他方才还活着。”

    凌云一惊:“……什么?”

    “罹鬼杀人并不一定立刻致死,”后者看着地板上那一滩正在缓缓消散的黑血,目光愈发的沉:

    “没有当场死亡的,就会被罹鬼感染化罹,先是半罹……然后逐渐变成完全的罹鬼。但是半罹血脉不容,往往捱不到彻底化罹就会惨死,越是弱小的……被感染成半罹后死的越快。你刚刚看见的——只是其中一种死法。”

    凌云攥紧了手中的剑,只觉得心脏被死死抓住,压下一块难以呼吸的石头。

    而面前的周锦麟已然转过身去,俊朗的眉眼肃穆而坚定,手中长枪发出嗡鸣:

    “……这里还有活人,说明金绣坊就是这两天才出事的,我们快些搜查,或许还有其他幸存的人!”

    此地看上去像是专门用来存放衣物织品的阁楼,无数在外千金难求的织物现如今正散落满地,有的被撕裂,有的还燃着火,有的浸满了绣者的鲜血。

    虞言微挥手斩断一只攀附在地的罹,紧皱着眉头,压低了声音:

    “这里怎么这么多罹鬼?!”

    “咳……”解观枢以袖掩面:“布料易燃,不能一直在这耗下去,得尽快找地方出去。”

    沈幸迅速侧眸观察,而后甩掉斥刀上的血珠:

    “从窗户出去,到对面的露台。那边的屋顶还算完好,可以上去。”

    几人相视一眼,迅速行动。

    解观枢与沈幸在前面开路,周锦麟断后,凌云一脚踹开窗框,众人飞身跃起,依次落在露台上。

    几只摇摇晃晃的罹察觉到气息,扭曲的四肢着地,尖叫着飞扑而来,解观枢挥袖散开金线,无数条金丝横斜着穿透它们的肉/体,他眸光微凝,手下猛然一扯,几只罹鬼的膝盖处飞溅出黏稠的血迹,骨折般的脆响伴随着沈幸紧随而来的刀光叫它们瞬息间倒地不起。

    李长宁已然吓得脸色发白,死死搂住怀里的小白狗一声不吭的跟在众人身后。

    他自小饱受苛待,没有学武的机会,但这些年砍柴挑水的,身体也比常人好上一些,勉强能跟得上众人的步伐,只是在其他人轻功运气跃上房顶时费劲地伸长了手,先把小“将军”丢了上去。

    小白狗着急的在瓦片上转来转去,嘤嘤着就要往下蹿。

    沈幸瞥见,抬手拉了他一把。几人一同俯身藏在屋顶后,这才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放眼看看整座城的现状。

    整座金绣坊被大火笼罩,坊中屋舍大都是木制,还堆积着大量的织品,故而火势蔓延的极快,只有几栋砖砌的楼阁还没完全倒塌,他们脚下的就是其中一座。

    此刻,坊中放眼望去皆是密密麻麻的罹鬼,有大有小,相互啃食,又撞倒了好几座屋舍。

    虞言微难掩震惊,磕绊了半天才生涩开口:

    “……真是疯了……哪里来的这么多罹鬼!?”

    芳华原中的罹鬼始终存在,但因伢炁历代以来一直在平衡阴阳之炁,且各家各派都会有大大小小的除罹和清扫活动,故而这些城镇边郊游荡的罹鬼大都稀稀散散,就是遇上难见的鬼潮,也绝不会像此刻看到的这样数量庞大,甚至能称得上一句密集。

    更何况,常见的罹鬼基本类似解观枢几人方才斩杀的那些,和人的身量差不了太多,只看上去比人略大一点,但此刻,绣金纺中游荡的罹鬼里却有好几只身躯巨大的,有的甚至已经同楼阁的高度差不了多少了——这可比他们在空空山斩杀的那只古怪的罹鬼还要大上几倍。

    周锦麟的声音沉了下去:

    “……能生长到如此地步,定然吞噬了不少罹,但是能放任它们长到如此程度都无人发觉,显然不太可能……要么它们一直躲藏在南岭的深林中躲过了搜查,“要么……它们就是这段时间长大的。”

    “你……你们看!”李长宁颤抖的指尖指向不远处的罹群:

    “那只罹正在吞噬旁边弱小一些的罹鬼,这样吞下去……这里不就和养殖场无异了。”

    解观枢皱起眉头: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么多的罹鬼……难道全是从南岭来的?”

    周锦麟沉思道:

    “现在各族各派的城墙外都会建造能驱鬼的灵墙,虽说不上能拦住全部,但至少它们不会贸然靠近城镇,这么多的罹鬼……到底是什么把它们引过来的。”

    身侧的凌云若有所思:

    “……难道是亡者的魂魄?这里一下死去这么多弟子,鬼气一定很浓。”

    一个盘着长发,面容朴实的棠庄弟子攥紧了拳头,忽然恨声道:

    “这么大的火,火源四散,分明就是有人为之……金绣坊是得罪了谁,遭此灭门惨祸。”

    她的姐姐就拜入了金绣坊求学,如今这一路走来都没有看见她的身影,那棠庄弟子心中便已有所了然,只是胸口悲痛难以自持,每走一步便求一步,一步又一步,如走在荆棘地一般,刺的她满腔鲜血无处倾洒。

    她眼眶肿胀,又恐惊扰罹鬼连累同伴,生生吞下一句句哀哭,此刻瞧见这一幕,那一丝不甘的希望也将断了。

    “……我再去找找,”解观枢轻声开口,她方才一直默然无言,这时突然出声,众人都向她望来。就见少年本半跪在地,此刻微微立直上身,温和的眉眼一如既往,语调却很清晰:

    “此地形式不明,罹鬼数量众多,我们绝对应付不来,不如先行撤离——绣金纺还未倒塌的楼舍不多,我再去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若是当真还有,救人一命,或许也能知道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幸忽而开口:

    “你自己不行。”

    “是啊观枢,”周锦麟也不赞成的摇摇头,一拍后者的背,好险没把解观枢拍个踉跄:“咱们都认识多久了,更何况这种事哪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为周氏子弟,救助百姓本就也有我的一份。”

    “就是说哇小神官,”虞言微也凑了过来:

    “你难不成瞧不起我的剑术?而且都是朋友,你说这话!多见外啊。”

    方才开口的棠庄弟子也点点头:

    “这么危险的事,大人你一个人去未免太冒险了,而且我也想再找找我姐姐,万一……”

    解观枢微愣,而后很快笑了起来,似轻松般随意摆了摆手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尽量一同行动,哪怕有人掉队了也不要慌,在这一片搜查完毕,我们还回到这里。”

    “长宁,”周锦麟忽然想起来,转头问道:“你要不要在这里等我们?我怕万一遇事,我们经验不够,来不及罩着你。”

    李长宁连忙点头,一旁的解观枢想了想,将一枚小小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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