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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现在才知道是着了骗的羊羔们,已经深处虎穴,犹如即将端上砧板的鱼肉。

    世上从无捷径可走,也不可能有从天而降的馅饼,要想有所获得,必须脚踏实地而行。任何摆在眼前的黄金屋,很可能都是骗你入局的海市蜃楼。

    或许到这一刻,这十几人才真正深刻领悟这个道理,可守在他们两侧的都是浑身漆黑,连带面也不露的怪人,浑身上下除了双手,不露一处肌肤。石门缝里透出的红光连带他们这也能照到一些,魔孽脸上狰狞的恶鬼面具放到这样的环境里,忍不住叫人怀疑,他们是否真的是修罗地狱中来的恶使。

    没人敢叫嚣,这些个人一看就是十恶不赦之徒,他们深怕灾祸降临得更早更残酷。那名领头魔兵向前几步停在石门前,手持一片黑里掺红鲜艳欲滴的花瓣,对着石门中央一点,花瓣开始溢血,溢出来的血沿着石门密密麻麻的纹路伸展,由石门尽数吸收。

    石门吸饱喝足,伴随低沉摩擦声旋转,竖立洞口中间,两侧空档全然可供众人通过,也能让外头的人清晰瞧见内里的景象。

    陆辰淼和祁樾都看见了,跟先前明中堂地下密室的场面有异曲同工之妙,却又有些许不同;慕青晷则是第一次目睹这样的画面,震撼又诡异骇人,一时惊的合不拢颚,残酷的景象令他瞠目结舌之余不禁揪紧眉心。

    在这片天地里,烛光都被映的通红,弥漫着令人窒息反胃的血腥气。血雾迷蒙,堪堪对中间的硕物进行遮掩。对凡人来说,也许不大能看清,但陆辰淼三人能轻易忽略血雾阻挠,看清中间事物的模样。

    与明中堂当时不同的是,这一批血森罗不是在尸山尸堆里破土而出,它们似乎被更精心地呵护。石室最中间,一座白石雕砌的高脚花盆,纹路之精细,用料之无暇看得出都极其讲究,整座花盆高足一丈,周围有一圈枯萎干瘪的头颅,无一不成张嘴瞪眼的扭曲之态,可见生前遭受生不如死的折磨。仔细看不难发现,这些头颅并非是砍下来摆成一圈在地上,而是直接将整个身躯埋于地下,只露出脖颈及以上部位。

    他们之所以痛苦不迭的原因也显而易见,发捋间,有由细到粗的植物根茎缠绕爬升,虽然看不见枯发掩盖下的情况,但基本可以推断,这些根茎应是深深扎进头皮甚至颅骨当中,吸收血液精华。

    根茎一直向上延伸,直到穿过花盆底端,从盆中泛红的血泥里破土而出,生长出完全漆黑的嫩叶,开出鲜艳水灵的花朵。

    所谓的“血囊”,就是给培育这些鲜花提供养料的活人。

    一部分处在前端的人,依然看清了石室里的真实面貌,处在极度恐惧下的人,理智往往会被迅速冲垮,身体会不受控制地想要不顾一切逃离。眼下,只见最前头一人,在目呲欲裂、血丝密布、后牙槽咬的咯吱作响下,再也憋不住,惊恐大呼一声,推开周身人群,转身就要逃跑。

    他这一闹,让本就提心吊胆的众人也彻底崩,胆子大的竟跟随其后要一起跑,胆子小的不敢动作,但也在原地团团转,惊慌失措,如同油锅中的蚂蚁。

    场面混乱失控,陆辰淼祁樾慕青晷三人既然要装凡人,自然不能太淡然。演戏,对祁樾简直小菜一碟,尤其这类戏码,更是入木三分,要是陆辰淼不认得此人,说不定真以为他吓的不轻。慕青晷平日一副温文尔雅形象,到这种非演不可的时候,硬着头皮丢点脸,做出些样子还是能行的。

    陆辰淼则压根做不到,为了不让自己过于鹤立鸡群引人注目,他只能顺着人流跑到一角稍作隐蔽。

    就在这短暂的混乱局面间,他想起险些忽略掉的要事。在场除开他们外的十几人,都是手无寸铁,只不过身材高大点的壮汉,根本刚不过那些魔兵,吵闹叫喊都是暂时的,不论怎样,最后都会被制服,送进石室,等待跟十几个干瘪头颅相同的命运。

    前几批百姓无辜惨死,他无法让时间倒流保住他们的命,但既然这次他们混在其中,至少得保证当下这批百姓不能白白送命。

    这个念头如一道闪电在陆辰淼脑海里一划而过,立刻就传识息给不远处的祁樾慕青晷,两人都微不可查地回予了然的眼神。

    这种事交给祁樾来做最合适不过,他本就已经吓疯了似在人群里乱窜,两手指间悄无声息凝结玄力,凡是略过身侧的壮汉,统统让他点上风印,能暂且抵挡部分玄力攻击。

    稍后他们一旦进入石室,面对的皆是未知的危机,一旦有状况,他们必然出手迎战,介时,这群手无寸铁的凡人也不至于成为他们瞻前顾后的累赘。

    以慕青晷和陆辰淼的视角,祁樾在原地似一阵疾风呼出,自本体分出数道重影,分别穿梭人群各个角落,乍看跟恐慌的人群别无二致,眼花缭乱的情况下,魔兵也未必看得出异样,很快,祁樾就圆满完成任务。

    一阵中气十足的粗旷惨叫碾碎甬道里的混乱,众人闹声戛然而止,早已乱的失去队形。最早扭头跑的人被守在队末几个魔兵很快阻住,强烈的恐惧让他像个失心疯的猛兽,粗气沉沉,拼命要冲破拦阻,激起身后几人的情绪,帮着他一块顶撞。

    他们恐怕做工这么多年,都没使过这么大力,眼角脖颈手臂青筋似蜿蜒小蛇突起。然而,阻拦他们的魔兵只需要在兵器上稍加玄力,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把他们拦在里头。

    但带头逃命的猛汉死活不罢休,忍无可忍之下,魔兵只好抡刀杆直桶他腰腹,疼的他叫喊一声,连连退步。

    其余闹哄的众人见此,都吓得定住动作,没看见的,听见惨叫也下意识收敛住嘴。

    那名挨揍的壮汉还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呻吟,领头魔兵不给他缓神的机会,拽着他的臂弯将人轻松揪起,直接朝敞开的石门拖,众人顶不住汹汹气势,颤巍巍退开两侧让道。

    壮汉疼的四肢发软无力,任由他拖着,魔兵行至祁樾身侧时,脚步一顿,稍微侧目,恶鬼面具下看不出神情如何,但不论祁樾自己还是陆辰淼和慕青晷,头一反应都以为露了破绽。

    陆辰淼双目眯起,右手握拳,随时准备催出天潋迎战。

    祁樾故作吓得不轻,低着头,感觉头顶有两道犀利目光在上下刮擦,仿佛下一刻,就会剖开他外表的假象,直探内里。

    他们几个并非应付不了这几个魔兵,只是目前状况还不宜打草惊蛇,一旦露馅,或将功亏一篑。

    俄然,等来的却是一句:“方才见你前后左右闹腾的最厉害,跟上来,你第二个进去。”

    好在不是看穿他的装扮,祁樾一时间心花怒放,下意识想喊一句“好嘞”,双唇都张开了,蓦然反应过来现在的处境,随机应变地换成一句不情不愿不失胆怯的:“啊…"

    "墨迹什么!跟上。”魔兵已经走出去两步,回头看祁樾还在原地愁眉苦脸,冷声喝道。

    两侧上来几个魔兵,毫不留情把他拉出来,推搡上前。

    到石门口,魔兵率先将手上拽的人丢进去,随后看着祁樾受到身后的推力,一个趔趄跨了进来。

    其实,他已经想进来一探究竟好久了,才站稳,表面依旧装出畏畏缩缩的样子,实则两只眼球在暗地里左右环视。

    真正身临其境之后,环绕周身的森冷与邪腥更加真切,浓厚的连石门外的声音都完全隔绝。地下石室本就阴冷潮湿,血雾中含有大量水汽,他才刚进来片刻,就觉外衣已经湿润,祁樾抬臂看衣袖,其上布满细密水珠,颜色微微有些粉红,很明显,里头参杂了蒸发的血气。

    只有屠戮了无数人,流淌过血河,好比血池地狱的地方,血液大量蒸发,融入潮湿的空气,才会出现如此现象。

    身后突然又传入声音,祁樾回头看,一群魔兵赶牲畜似的把甬道中所有人驱赶进来。

    “还不想没命的,把那些人从地理挖出来处理干净,等我们几日后回来检查,要是做得好,你们就能离开。”领头魔兵丢下话,语调冰冷,说完扫视一圈,转身离去,石门随之缓缓关闭。

    石室里再度陷入死寂,血雾漫天漫地,通红浓郁,除他们三个玄修外,其余人根本无法一眼看清石室内的全部景况。

    陆辰淼和慕青晷很快找到祁樾,三人汇合。

    “原先还以为,那帮魔孽会处理好尸体,直接就坑把我们塞进去,想不到他们说的做工是叫我们来帮忙擦屁股,葫芦里卖的到底什么药。”祁樾不似陆辰淼,他不嫌脏,直接一左一右徒手抹掉袖子上的水汽。

    回头发现,陆辰淼通身轮廓溢着层薄薄青光,将沾了腥的肮脏水气阻隔在外。

    “魔孽不会如此好心,否则为何要将他们以血囊相称,雇人清理空瘪的血囊为真,要把雇工作为新一批血囊也为真。”陆辰淼想起方才在甬道中,魔兵全然可以对带头闹事的壮汉一刀封喉,却悬崖勒马,及时调转了刀柄方向,仅将人杵倒在地。

    可见,他们对这批“血囊”的重视,不希望对囊中鲜血有一滴浪费。

    祁樾慢悠悠掏出紫凛镯扣上手腕:“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不知道还以为老天灵感枯竭写不出更多花样来了。真想不到继明中堂之后,还能看到这样的景象。我说老慕,你没目睹过明中堂地下的宏伟壮丽,体会不到我这种感慨,实在可惜。”

    慕青晷正捧着小册子,用文字洋洋洒洒记录此刻所见所感,闻言,神情毫无波澜语调毫无情感地回驳:“你的感慨很珍贵吗,值千两苍银还是千两琉金?”

    祁樾不介意他没好气的态度:“得看谁买喽,若是玄时你愿意与我感同身受,我可以考虑不要钱。”

    陆辰淼很想翻白眼,注意到他戴镯子的举动,眉头不自觉蜷曲:“你怎么还在用它。”

    “干嘛不用,此玄器威力大又漂亮还是长悦亲手制作赠予我的,必须将它发挥到淋漓尽致。”祁樾想起什么,理直气壮:“你不也一直把他送你的剑穗系在剑柄上,咱们半斤八两,谁不比谁好到哪去。”

    陆辰淼当即翻来一记瞪眼,祁樾怂地缩了缩脖子。

    重重迷雾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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