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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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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睡的人们颤动睫毛,逐渐睁开眼睛,等神智恢复清醒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大街上。

    周围的人也是横七竖八地躺着,揉着脑袋爬起来,像一堆从土里冒出来的蘑菇,正在接受大雨的冲刷。

    “发生了什么?”

    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忽然注意到有警笛声一直在响。受害者们转头看去,警戒线外有红蓝光影交替闪烁,他们正躺在警戒线内。

    “他们醒了!”“快过去救人。”

    嘈杂的声音传来,受害者们的视线尚未清晰,模糊间看到一群人穿过警戒线涌过来,纷纷扶起他们走出警戒圈。

    由于领域自带昏睡效果,一旦踏入其中就会陷入昏睡。辅助监督和警察们只好拉上警戒线,以防有人误闯,剩下的就只能等待进入幻境中的咒术师们破局了。

    大雨滂沱,雨水汇聚成河流淌过每条道路,他们躺在水面上就像一具具浮尸。

    伊地知洁高打着伞,时不时抬起腕表看时间,又隔着雨幕看向警戒圈,面容焦急。

    再这样下去,就算受害者没有死于咒灵手中,也会被大雨淹死——台风就要来了。

    秒针嘀嘀嗒嗒转动,混合雨落在伞面上发出的噼里啪啦声,寒冷的水汽浸湿每一个人的衣角。他们浑然不知,只顾着皱眉地看着受害者们。

    终于,在无言的焦灼中,他们看见不远处有第一个人迷迷糊糊地坐起来。

    这像一个信号,随后又有第二个、第三个.....渐渐的,街上横躺的受害者们都起来了。他们左右张望,不太理解自己怎么躺在雨里。

    警察和医护人员立即撤下警戒线,冲进雨里去救人。

    伊地知洁高松了一口气,放下腕表的瞬间,忽然想到“那群孩子们呢?”。

    他撑着雨伞环顾四周,不一会儿,伊地知洁高看到雨雾中有一座巨大的三角黑白身影走过来,旁边还依偎着几个人形。

    伊地知扬起笑容,急忙走过去递上雨伞,说:“太好了,你们终于醒了。”

    所有人的衣服都被打湿了,再加上风力渐强,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紧紧抱着熊猫,冻得瑟瑟发抖。

    这种情况下,他们还不忘问:“千铃小姐呢?”

    伊地知也不知道,他刚想回答,身边有人擦肩而过。

    ——是狗卷棘。

    原本正在谈话的几人都停下来,不明所以,他们顺着狗卷棘走过去的方向看去。

    茫茫大雨中,逐渐出现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一个坐着轮椅,一个跟在后面撑着伞。

    随着距离的拉进,两人的面容逐渐清晰,是伏黑惠和千铃小姐。

    他们欢呼一声,簇拥着熊猫牌大型暖宝宝迎上去,虎杖悠仁蹦蹦跳跳:“嗨!惠、千铃小姐,你们也醒过来了!”

    伏黑惠一手撑伞,单手插兜,对他说:“当然。”

    千铃懒懒躺在轮椅上,嘴角噙着笑,看着这群人闹腾。

    眼前出现一双鞋子,鞋面沾满泥土和水渍,款式十分眼熟。

    千铃转过视线,落在来人的身上,随着大雨淋湿他的全身。她停下笑容,歪了歪头,疑惑地问:“怎么了?”

    她坐在伞下,狗卷棘站在雨里,两人对视。

    千铃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觉得莫名其妙,从轮椅下方掏出一把折叠伞,递过去说:“你傻站着做什么,雨淋了你都不知道躲?”

    素白的手腕探出伞面遮雨的范围,豆大的雨珠打在肌肤上,就像白山茶花瓣流过水滴。

    等了半天,都没见狗卷棘接过去。千铃手都酸了,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打算缩回去。

    算了,就让这个傻子淋雨吧。

    千铃正收回胳膊时,忽然一双手攥紧她的手腕,如同钢铁一样又硬又冷,她挣扎好几下都动弹不得。千铃心中懊恼,呛声问“你是不是有毛病?”

    抬眼的一瞬间,千铃愣住了。

    她对上一双紫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阴影下的瞳孔呈现出黑色的质感,偏执的情绪隐隐涌动。

    狗卷棘正俯身看着她,遮住大部分光线。面庞湿漉漉的,头发卷曲着黏在额前,水滴从侧脸滑落,像水潭中幽幽浮现的鬼魂,目光森冷执拗。

    他靠的太近,水气扑面而来,湿冷的寒意随着相触的肌肤,一路蔓延至全身,千铃哪怕裹着一层毯子都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她扭过头,回避这道浓烈的视线,音调也不自觉压低了几分:“你在发什么疯?”

    之前几次相处中,狗卷棘给她的印象都是内敛沉稳,细腻周全。哪像这次直勾勾地盯着她,攥着胳膊不放手,跟突然病发了一样。

    狗卷棘终于开口了,声音和雨水一样清冷,尾音的颤抖却像是在祈求。

    他说:“再叫一次。”

    “什么?”这句话来得莫名其妙,千铃觉得难以理解,问:“叫什么?”

    狗卷棘脸部肌肉微微颤动,执拗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刚刚、幻境里、你喊我的。”

    他太久没说长句,说话一顿一顿。千铃却怔住了,记忆随之复苏,幻境崩塌前她弹了一下狗卷棘的额头,不受控制地喊出那句。

    【饭卷小狗】

    千铃难得心虚,给人取外号喊人家小狗的确不是很礼貌,难怪他的表情如此不对劲。

    她咳了一下,说:“我不该这么喊你的,是有些失礼了。要不然......”

    千铃本想说,要不然作为补偿,你也可以喊我一声小狗,这样我们就扯平了。这话说出来有些羞耻,她说得扭扭捏捏。

    “再叫一次。”

    狗卷棘的声音再度传来,千铃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他的眼神固执执着,仿佛落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千铃心一惊,微微往后缩,手肘跟着摆动,然而手腕的禁锢越来越紧。

    迟迟摆脱不开的纠缠让千铃心烦意乱,她咬着牙说:“放开我,你弄痛我了!”

    最后几个字音量蓦然提高,穿透淅淅淋淋的雨声。年轻咒术师们停下话语看向他们,这才注意到寥寥几句话的时间里,竟然发生了这样的矛盾。

    钉崎野蔷薇瞪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狗卷前辈,你在做什么?”

    狗卷棘探身入伞底,神情偏执得可怕。他正抓着千铃小姐的手,而千铃小姐努力往回扯,两人跟拔河一样。

    熊猫见千铃小姐那张和Lin一模一样的容貌,心里大叫不好。他赶紧上前,一把抱住狗卷棘的腰:“棘,你清醒一点啊。”

    幻境的影响怎么还能持续这么久啊!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尝试掰开狗卷棘的手指,场面一时乱哄哄,所有人都顾不上打伞,雨水淋湿大半个身体。

    就在几人乱作一团的时候,将近十米的距离处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

    砰的一声穿透雨幕,很快又被大雨声掩盖。

    隐隐约约的血腥味刚起来,很快又被哗啦啦的雨水冲入下水道里,转瞬即逝。

    千铃呼吸一紧,心脏忽然停跳一拍,不妙的预感闪过脑海。她匆忙转头去看,然而还没看到一片衣角,视线突然就变得漆黑无比。

    一双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千铃茫然地抓住那双手,有人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别看。”

    这个嗓音带着雨水的凉意,声音放缓,像一首安眠曲,生怕她受惊。

    和刚刚那副执拗的样子截然相反。

    没了视觉,其他的感官就被无限放大。

    千铃听到了趟水声,人群的嘈杂声,刺耳的警笛声,冰凉刺痛的斜风细雨落在她的脸庞,打湿外层的头发。

    雨水的腥味像铁锈味一样,无处不在。

    不知过了多久,雨水的寒意从脚底开始往上蔓延,连指尖都变得冰凉。

    一道中气十足的苍老声线忽然响起:“请你放开我们小姐。”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倒吸一口凉气,伏黑惠虽然表情动作不大,但也能看出他的动作僵硬。

    完了。

    在海月山庄住了有一段时间的三位学生,缓缓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穿着黑色留袖的老人撑着和伞,银白色的头发拢成一丝不苟的发型,肩背挺拔,精神矍铄。

    老管家看着遮住千铃眼睛的狗卷棘,两人挨得十分近,已经超出正常的社交距离,往日慈祥的目光变得严肃庄重。

    狗卷棘面色如常地和老人家对视。

    老人家重申,字字铿锵:“请放手。”

    大雨还在下,气氛陷入无言的尴尬中。

    一边是关系匪浅的学长,一边是近日多有照拂的老人家,三名学生左右为难,怎么说都不对劲。

    他们不约而同抿紧嘴巴,恨不得顺着雨水流进下水道,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行了。”

    千铃小姐出声了,她拉下狗卷棘的手掌,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对峙。

    宫山婆婆不动声色地挤开狗卷棘,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看到千铃惨白的嘴唇,皱着眉说:“小姐,车上有准备姜汤,赶紧去喝吧。”

    她又转过头,对刚刚发放过自己脚趾的三小只说:“已经为你们准备好商务车了,里面开了暖气,还有姜汤和毯子。”

    他们哪敢说什么,立刻点头称是,乖乖照做。

    宫山婆婆看向熊猫,尤其是狗卷棘的时候,换上一副礼貌性的笑容,客套地说:“来的时候已经听闻两位正在祓除咒灵,心想你们应该也需要这些,所以商务车上也备了你们的分量。”

    熊猫挠着脑袋说谢谢,神态憨厚。狗卷棘神情不变,礼貌而疏离地点头道谢。

    虎杖悠仁长舒一口气,太好了,没有起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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