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别人唱反调,激得对方肝火上亢让她大获全胜方能罢休)什么幸福与不幸福、什么应该幸福、什么不应该幸福。然而,他是一个从真正的不幸中走过来的人,体验过真正的不幸,她跟他争论这个话题无异是在班门弄斧,这也就是她的无知了。她不仅勾起了他的不幸的过去让他痛苦、让他愤怒不说,也让他骂了自己,让她自己难过——这是她该当的,他确实是在‘对牛弹琴、对马吹箫’。
有生以来绝无仅有的一次,她竟能心折首肯地接受他人的冷嘲热讽和无端责骂而不会条件反射的动用她的伶牙利舌去狠狠地回敬他几句,这对于在唇枪舌剑的疆场中具有雄才辩略、好胜争强、骁勇善战、战无不胜的她是不是咄咄怪事?
从今晚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中,我们也看到了,沈浩对我们女主人公的态度是大大有别于她以往那些追随者的。他不仅不按照我们女主人公的意志行事,还随时随地牵着她的鼻子走,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行我素到了独断专行的地步,直到现在,他的态度甚至还可以说是非常的粗暴无礼。也许,很多人会反对我的看法,会反问我‘他不也一直在讨好她吗’?为了防止对此发生不必要的争论,事先在这里,我觉得有必要提醒大家一句,讨好是什么?是男人追求女人的一种手段还是对她的屈从?并且他喜欢她,这讨好也可以看作是感情的一种我行我素的自然流露,跟他对她的愤怒不加控制的我行我素的流露,完全是同出一辙,性质是完全一样的。而我们的女主人公呢,非但不对他产生一丝一毫的不满意的情绪,却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被他震服了。她不仅慑于他的声威,也慑于他整个的人——他的能力、魄力和不可冒犯的内心世界。此时此刻,她竟然能对他怀着无比自责、无比崇拜的毕恭毕敬的心情,生怕一不小心再次引发他的怒火而变得期期艾艾、噤声不得——她这副样儿,难道是平日间那个娇生惯养、被大伙儿宠坏了的、心高气傲、唯我独尊的姓何的小姐吗?
在这个时候,我们不禁要想起《创世纪》所记载的耶和华用了男人的一根肋骨造就了女人的事儿。是否真有其事?唯物主义者对此作了绝对的否定。该结论是否正确?该学说所持有的、用来思考世界的相对论可以为这个结论做终极审判。今天,克隆技术的出现,又告诉人们只需要人体的一个小小的细胞、甚至是细胞中的小小的基因组就能制造出人来;我们能用这种小得肉眼看不见、用手摸不着的东西来造人,耶和华就不能用一大匹肋骨来制造女人?想来,耶和华的方法还要容易得多。且说不定,耶和华就是曾经光临过我们地球的某个外星人,这个外星人果真就是用了某种泥土样的原始汤之类的东西制造出了地球男人的先祖?又用这个先祖的肋骨造了女人的先祖?
如果,肋骨女人的假说成立,那么,是不是因此就规定了女人依附于男人的天然特性?纵观整个人类历史,横看世界各国的社会现象、风土人情,可以说,整个历史,整个地球、整个人类都为我们证明了,男人确实具有征服的特性,而女人确实具有希望被征服的特性。即使女人比男人能干,也希望被男人征服。期盼能怀着崇拜的心情依附于某个男人,小鸟依人般的受他的保护和庇佑。即使她是个女霸主,而他是块软骨头,她也能从他身上发现她所崇拜的东西——说不定这东西就是他的软弱,从而被他所俘获,以满足她的被征服的欲望。
由以上的一大堆废话可以得知,晓晴之所以为沈浩所慑服大约便是女人的天性使然。得到这个结论的同时,我们不禁要为她的表哥悲哀了,尤其在后来,在我们得知晓棠根本就不是她的亲表哥的时候,这种悲哀就浓得只能用‘缘分没到’来化解了。如果表哥在知道女人特性的同时——这个特性他应该是知道的,他能够不要忘记、并善于利用这种特性,把对表妹的执着的爱化作一种具有强烈的征服意识的爱,要是他能够强横的对她说:“不行!我就是要你!”,而没有忘记她原本就是他的一根肋骨,没有老是要对她说这种“只要你愿意我就愿意,只要你高兴我就高兴”的软绵绵、没有主见的话,以至于把这么大匹肋骨从身上生拉活扯的剥脱下来使她获得了再度依俯他人的机会,说不定,他俩的事就真歪打正着的成了,哪还容得着他人在中间横插进来呢?
小暴风过后便是异常的宁静——宁静的世界总是要孕育着不宁静的心情。沈浩在雷霆百钧的咆哮之后,似乎还有九十九成的震怒压抑在体内,把他的随时能够随风远飘的单薄的身体撑得就像铁板一块。他的两只手也不再悠闲地插在裤兜里,而是笔直地垂在髋部两侧,紧握成拳头,准备随时重拳出击,把他的目标砸个稀烂。晓晴则默默无闻地跟在他身边,时不时地观察着她身边这个令她崇拜的成熟的、深沉的、正在愤怒的、因此就更显男儿本色的男人——他比她所认识的任何一个同龄人都要成熟得多、深沉得多!她的心内好似狂飙劲扫、巨澜翻涌。
沈浩在说到他母亲的时候打了个顿,用了‘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来概括过去,这一细微之处,她留意到了。不过,这有什么呢?就算她为了他的儿子去讨饭要钱,或者偷偷摸摸、做了些非法的事情,也总比那些弃子不顾的父母要强。更何况,有其母必有其子。从她儿子所体现的品质来看,她也应该是个自尊自爱、洁身自好的善良的母亲,她是决不会去干那种伤天害理的坏事的。如果她真要干了,她就不会穷得连上医院的钱都没有,也不会软弱得到了无法保护她的爱子,眼看着他饱受欺凌的地步。
她是个柔弱的女人,并且是一个有着热烈的母爱的女人。她有着无数的爱心能够无私地赐与她的儿子,却无法供给他最基本的生活保障,连吃顿饱饭都不行!
她一定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一个非常漂亮、温柔、多情的女人!她完全可以带着她儿子去改嫁,为他们母子俩找一个安全的归宿,却为什么偏要过这种孤儿寡母、受人欺侮、风雨凋零的穷日子呢?只有一个原因,她要为他的丈夫守寡。其实,这个原因只在封建时代管用,在解放以后,这类观念就已经淡化了——除非她深爱她的丈夫,她才要为她过世的丈夫死守节操,直到穷困潦倒而病死!
思维机器飞速运作,一个凄美的爱情悲剧,一个凄美的、完美的、贫贱不能移的、伟大的母亲的形象在瞬息之间便构筑完成。与此同时,晓晴被一种人格力量深深地震撼着,不仅为想象中的人,也为现实中正走在她身边的人。
能从他身上看出一丝一毫卑微低下的痕迹吗?不能!这正是潜伏在他身体内部的强大的人格力量辐射在外的表象,他的人格力量所支撑出来的结果!相比于那些没有吃过苦头的同龄人,相比于那些成日价围着她转的对她唯命是从的追求者们,他的人格更加完整、更加高贵。这高贵是与生俱来的。一般来说,具有像他如此俊俏、纯正、高贵的脸相的人,大都应该出自于名门后代。即使现在不是,过去也一定是。翻开他的家谱就一定能够发现他的列祖列宗们有几代曾经显赫过,因为显赫才能娶到非常漂亮的先祖母,因为有了非常漂亮的先祖母才会延续出如此漂亮的后代。
身世并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他在劣境中求生的勇气和毅力!命运没有眷顾于他,社会没有关爱于他,而他却没有抱怨命运的不公,没有破罐破摔、愤世嫉俗、消极对抗,更没有仇视社会、轻易地走上用各种非法手段来报复社会的犯罪道路,或者轻易地滑向为自己攫取钱财、害人利己、不劳而获的便当捷径。尤其在物质欲望过度膨胀、使无数年轻人无力自控的今天,他却能凭藉他的超人的毅力、非凡的能力在竞争激烈的社会中,迎头而上,去搏取应该属于他的那一份财富和名誉。这对于出生在社会底层的他是何等的不容易啊!而这一切恐怕都得归功于他的柔弱、善良的母亲吧!
他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是生长在乱石堆中的小草。不,他不是荷花,不是小草,它们太纤柔。他是龙,他具有我们中国龙的品质:蓄势于深渊、必能振奋于天际!他是凤,是非梧不栖的凡鸟之王!必将翱翔于千仞之上!
有谁能知道他呢,那些倾慕于他的人?那些倾慕于他的外表、把他的身世编造得出神入化的贪慕虚荣、自欺欺人的姑娘们?当她们听到他的可怜的身世后,她们的美梦是否会破灭?她们会不会感觉受了愚弄?她们会不会把她们的神明从天上拉下来直掼在尘土里,与她们平齐或者更低?甚或撕破他的面具——虽然这面具是她们强加于他的,中伤他的自尊,让他重又遭受人世间无情的凌辱?
她已经在为他将来的名誉深深地担忧了。女性的伟大,就在于此,她永远能伸展出母爱的羽翼,即使她没有做过母亲,即使她现在也不过是一只尚且还需要呵护的乳燕,她也能像一个母亲一样,去体贴、关心、庇护世界上所有的可怜的、可爱的弱小!
有必要在此补充一点,理智的晓晴一直是尊崇理智的爱情的,但至于爱情能让理智对它起多大作用就容不得主人来控制了。我们都知道,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就会爱屋及乌,连他房檐上的黑不溜秋、丑陋无比、一天到晚只知道呱呱乱叫的不祥之物都会毫不避嫌地加以喜爱,还不要说是存在于这个人身上的、成就了这个人就是这么一个值得她爱的人的本质的东西了。所以,我们不用去担心他的曾经(甚至就在今晚)不被她看好的言行举止会继续遭受她的非难,它们现在已经大大扭转了局势——有的被她淡忘了,有的已经转化为他的可钦可敬的人格的一部分,有的就算暂时还来不及转化,也是非常可爱的了。总之一句话,至少在目前来说,他已经是非常的十全十美了,要能从他身上挑出丝儿小毛病是很不可能的——一则没有这个心情,二则没有这个必要——人无完人,做人能像他那样完美,还有什么可值得挑剔的呢?他,贫贱不能移(他的情绪竟能够在市长千金面前挥洒自如,难道,这不正说明了这一点吗?),富贵不能淫(他不随着境遇改善而贪图享乐,不凭借着漂亮的外表去滥交女友),威武不能屈(为名誉而战,跟王正光打架,不畏惧体格上的差距,为自己挽回了面子)——哎!始之乃大丈夫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