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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九方灼震撼的,不仅是横扫妖魔的实力,还有南崖雪大战过后的状态。

    她像个没事人一般,继续领着徒弟马不停蹄行了十余里。

    “师尊,距北辰宫还有五里远,不如弟子御剑载您?”

    南崖雪没由头地停下,抬手抚摸树干枯老的纹路,若有所思:“这树……是不是比来时矮了些?”

    鬼知道。

    一路忙着监视南崖雪的一举一动,九方灼哪有空看什么树啊、花啊、草啊的。

    “这含羞草本该白天打开叶片、夜晚闭合。今夜已深,它被人触碰,依然舒展叶片,是为何故?”

    九方灼轻嗤一声:“大抵是它不要脸。”

    南崖雪皱了皱眉,语调冰冷:“回去巩固神农百草图百遍。”

    “师尊我错了——”九方灼追着认错。

    出门近一个月,他算是刷新了对这位师尊的认知。

    他们不过恰巧路过这片林地。南崖雪走过一趟,便记住途中一草一木,发现它们的生长违背常理,与环境极不协调。

    “人间血月当空、草木逆生,皆属不祥之兆。”

    此言一出,九方灼心念一动,对这个词格外敏感。

    不详?

    “传闻师尊冰心玉骨。出生那日,九重天降下冰莲,莲瓣盛着月魄精华,是为千载难逢的吉兆。弟子斗胆一问,世人奉师尊为救世主,师尊对世人又是持何种态度?以命相护的苍生?或是轻如草芥的蝼蚁?”

    同样是伴随异象出世,有人享万民敬仰、前程似锦;有人受血亲唾弃,连生存也是奢望。

    垂眸瞥过九方灼一眼,南崖雪漫不经心道:“为何认为……那是吉兆?”

    “自是因为师尊出入人间,凡民安居乐业,灯火长燃,灵脉贯通四方,三界太平。怎的不是吉兆?”

    “若是得知,此子降世带来一场千年不遇的雪灾,众多生灵遭殃,你还会觉得,这……能称之为吉兆?”

    南崖雪眉梢带着冷意。

    那些前尘往事她并无印象,是到了能记事的年纪,她的师尊事无巨细地讲与她听,借以警醒。

    当年山寻雁与九方夫人不远万里赶至南崖,为的是扼杀她于腹中。

    可惜事与愿违,她们来晚了。

    除去漫天飞舞的雪花,偌大的南崖只剩一个哇哇大哭的女婴。

    尊者动了恻隐之心,将女婴收入北辰宫门下,尽心抚养,赐名——南崖雪。

    作为北辰宫淬炼的寒刃,她为杀戮而生。

    一百年前,一条远古霜龙盘踞北无人境灵霄雪山千年,年复一年扩张领地,为害一方。附近的人不堪其扰,恳求北辰宫派遣英杰除祸。

    南崖雪只身持剑入冰原,斩霜龙、化冰雪,成功解决北境危机,深受众人拥护爱戴。

    自此,她不再是穷凶极恶的南崖罪人。

    而是名震一方的踏雪仙子。

    “北辰宫阐释吉凶,是站在他们的角度上考量的。孰剑法登峰造极,孰杀敌横扫千军,孰能为他们所驱策。”

    “师尊……”九方灼有些无措,想安抚南崖雪,又不知从何开口。

    枉死的南崖人更开不了口。

    不,沧海桑田,世事变幻,世上已无南崖。

    “上月生辰遗留的难题,心里可有答案了?”

    是忘掉九方氏的仇怨,从此一心追随踏雪仙子,成为北辰宫的一员?

    或是谨记灭门之仇,卧薪尝胆、练就绝世神功,来日杀上北辰宫,报仇雪恨?

    哼,这有什么好考虑的。他生是九方氏的人,死是九方氏的鬼。

    这个南崖雪位于复仇榜单前列,九方灼必不能放过。

    但长远看来,他不是南崖雪的对手,北辰宫其他人也不是。

    他心想,那就晚点对她下手。适当调整策略有助于计划顺利进行。

    好在南崖雪极为信任他。这点可以加以利用。

    让他那高高在上的圣洁师尊改变立场,背弃坚守了半辈子的大义,为他这灾星与世界抗衡。

    多有趣。

    念及此处,九方灼笔直跪下,袍角溅起烟尘,陈词慷慨激昂:“师尊于我恩重如山,弟子自是要报答的。九方氏不复昔日荣光,我并未受过他们的恩泽,凭什么为了他们与师尊反目?”

    第一步,示诚。

    “弟子愿对天发誓,此生此世,宁负天下、不负师尊。烦请师尊宽心,哪怕记得那些旧事,弟子也绝不会忘却初心,背叛师长。”

    他眉眼含笑:“弟子……永远是师尊忠实可信赖的徒弟。”

    南崖雪面露诧异,犹疑道:“没人让你发誓。”

    莫不是她的法术把这蠢徒弟的脑子冻坏了。

    目光从九方灼全身上下扫过,她微微瞠目,自说自话:“到了北辰宫,先去百草阁,找玉赪师伯替你瞧上一瞧……”

    接着行了几里路,路上的花草树木一切正常。南崖雪心中却隐隐不安。

    细雨斜坠,不远处的山川像是笼罩一层柔纱,朦胧缥缈,看不真切。

    玄铁铸就的硕大门匾屹立在巍峨山峦间,上书“北辰宫”三个銮金大字。大门两侧,十丈高石兽雕像威风凛然,怒目俯视尘下,震慑世间妖邪之辈。

    匾额下,一门僮拱手,向南崖雪传达乌天靖的召令。

    门僮在前带路,九方灼抬手阻拦,警觉地掐紧腰间的荷包。

    “这位……是踏雪仙子的徒弟?果真是一表人才。”门僮咧嘴笑道,“掌门有请,随仙子同往吧。”

    “你是掌门的人吗?”

    门僮盈盈笑着:“哦?不然呢?阁下以为,我是谁的人?”

    九方灼揉揉左眼,“我看你不像好人。”

    “阿强,不得无礼。”南崖雪将九方灼护在身后,转身对门僮道歉。

    “无妨的。承蒙仙子为门派奔劳,保境佑民,我们这些底层的弟子方得安生。这位小弟子无父无母,常年闭门不出,想来是在踏雪殿孤单惯了,不善与人交流,在所难免。”

    这番话吹捧了南崖雪的功绩,顺带骂九方灼没人教养。

    素以沉稳闻名的仙子此刻眼神锋锐,冷声问:“掌门不是派你来传令带路,是来帮我管教徒弟的?”

    身旁温度骤降,门僮忙躬身作揖,向九方灼赔礼谢罪。

    南崖雪昂首,阔步向前。

    至掌门殿,掌门大弟子弓彬早在阶下等候,一见南崖雪,先是恭恭敬敬地屈身行礼,慰问此次远行的情况。

    絮叨多时,看样子他不打算带南崖雪进门见人。

    南崖雪表明来意,弓彬遗憾地说,前日灵脉的九方氏暴民聚众作乱,伤了不少人,乌天靖去平息动乱了。

    “九方氏罪奴羸弱不堪,能掀起多大波澜?这点小事,何劳掌门师叔亲自出马?”

    弓彬只道:“此言差矣,师尊慈悲博爱,兼济众生。事关门中弟子的安危,哪里是小事呢?”

    于是,南崖雪被客气地赶回了她的踏雪殿。

    罢了,乌天靖是北辰宫的掌门,她师尊的师弟,是长辈。

    临走前,她回望灵气乱涌的大殿。

    力量失控到这等地步,不是她那位高权重的师叔,还能有谁?

    她清楚,乌天靖及门中大多数弟子借助灵脉突破境界、修为飞涨。

    如今灵脉大乱,牵连甚广,不能坐以待毙。

    远离了掌门殿,南崖雪收起护体的寒气,低声问九方灼,刚才能否感觉到大殿内外的异样。

    九方灼看得透彻,那纷乱灼烫的灵气显然源自九方灵脉。北辰宫的掌门、掌门大弟子,乃至于寻常的外门洒扫弟子,体内无不游离着灵脉灵息。

    迟早有一日,他们会扛不住这股灵力,沦为劫火下的灰烬。

    与这群人不同,南崖雪吸纳的是来自冰雪的纯净灵气。在北辰宫待久了,不可避免地染上些浊气,傍晚也会去冰泉洗濯干净。

    日落前返回踏雪殿,南崖雪见九方灼不想去百草阁,便让他自行去储物间找药。

    她没多停留,直奔冰泉。

    沉入泉下,南崖雪忽然发觉,往日凛冽的泉水温和了几分,不再如银针刺骨。

    这踏雪殿独她与她的徒弟可自由进出,旁人涉足不了分毫。

    只要不是内部出了叛徒,没人能对这泉水动手脚。

    理智告诉南崖雪,她不应对徒弟生疑窦。

    现下她最该关注的,无疑是乌天靖和灵脉的事。

    对,灵脉。

    是过度开采导致的天象、物候异常,还是师尊所言,罗睺降世的预兆?

    山寻雁的遗志,南崖雪铭记于心,一刻不敢忘。

    师尊有两个预言。一个是阿强活不过二十,并没有灵验。另一个是,南崖雪将与罗睺同归于尽。

    封印罗睺之初,南崖雪尚未出世。之后灵脉运行平稳,人们探测不到罗睺的迹象,认定凶兽已死。

    唯有山寻雁,经历过那场风雪,她坚信,世上万事万物相生相克,南崖雪一定背负特殊使命。

    为消灭罗睺而亡,南崖雪绝无怨言。

    稍有缺憾的,大概是好不容易把徒弟拉扯大了,没等到他成家立业,不得不让他二度遭人丢弃,在这残酷的修真界茕茕孑立,孤苦伶仃。

    深夜回屋,南崖雪披一件轻薄外衫,站在书架前,翻看徒弟前些年的功课。

    有人打扫过房间,案几不落尘埃。点燃烛火,南崖雪闻到一股淡香。

    她送过徒弟一个荷包,里面装着驱虫辟邪的草药。九方灼换了内芯,而且是换了不驱虫的草药。

    踏雪殿环境恶劣,草木生长缓慢,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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