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9月1日】
西里安·马洛里站在国王十字车站的第九和第十站台之间,浅棕色的卷发被穿堂风吹得乱糟糟的。他握紧手中刻着藤蔓花纹的橡木行李箱,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父亲今早被紧急召去圣芒戈处理毒角兽灼伤病例,母亲的匈牙利树蜂龙研究又延期了,一周后才会回来。
早晨天刚蒙蒙亮,阿兰便出了门,给熟睡的儿子留了早餐,还有一张字条:"记得给你妈妈的月光草浇浇水,别浇太多"。在伦敦的一处小公园跑跑步后,西里安带着燕尾狗卢克,拖着行李去了国王十字车站。
"九又四分之三..."他默念着,拖着比自己还高的箱子小跑起来。当肩膀即将撞上石墙的瞬间,一股暖意突然包裹全身,眼前豁然开朗。猩红色蒸汽机车喷出的白雾里,成群猫头鹰扑棱翅膀掠过人群,几只橘色蒲绒绒正追着车轮滚动的轨迹蹦跳。
"借过!"一个黑发男孩风风火火地擦身而过,深蓝色长袍下摆翻卷如鹰翼。西里安认出那是瓦伦丁家族的徽章——缠绕月桂的坩埚图案。男孩身后跟着的浅金发的女孩娴熟地挥动魔杖,两个行李箱立刻飘进最近的车厢。西里安嗅到空气中残留的薄荷与龙涎香,那是高级提神剂特有的味道。
当他终于挤进第三节车厢时,窗边座位已被占满。走廊里堆满各种奇形怪状的包裹:会自己扭动的帆布包、每隔五秒就发出公鸡打鸣声的礼盒,还有只正在啃咬皮箱搭扣的嗅嗅——西里安在心里祈祷这不是罗尔夫的提姆。西里安护着装有魔法薄荷的玻璃罐,小心绕过一只打翻的巧克力蛙盒子。他还是相当幸运的,前方正好有一个空包厢。但是,还没等他把行李放下,对面又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这里!佐伊。"黑发男孩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西里安抬头看见方才那个瓦伦丁家的少年正欲踮脚往行李架塞箱子,有一头浅金长发的少女抱臂站在一旁,袍角绣着银绿相间的蛇形暗纹。
"你需要帮忙吗?"西里安刚开口就后悔了。男孩的箱子突然弹开,十几瓶彩色药水滚落下来。西里安眼疾手快抽出魔杖:"羽加迪姆勒维奥萨!"飘在空中的水晶瓶与他的魔杖尖同时泛起淡蓝微光。
"真是多管闲事。"金发少女冷冰冰地说,但魔杖尖已经迸出银色丝线将药瓶稳稳缠住。三个水晶瓶悬在他们鼻尖前摇晃,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斑。
黑发男孩突然笑出声:"漂浮咒配上束缚咒?有意思。"他打了个响指,药瓶自动排成纵队飞回箱中,"你好,我是凯勒·瓦伦丁,这个不太好惹的小姐是佐伊·克劳利。你是......等等......我知道了,你是一定是阿兰·马洛里的儿子?我在《魔药周刊》上见过你父亲治疗月痴兽咬伤的论文,你和你父亲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西里安感觉耳尖发烫。他的雷击木魔杖还举在半空,杖柄雕刻的独角兽花纹硌着掌心。"哦,是吗......我爸爸的同事们都这么说。"父亲,总说马洛里家的人应该像护树罗锅一样温和,但此刻他特别想像毒角兽般横冲直撞。
"要聊天可以等一会儿吗?我们现在还傻乎乎地守在一个空包厢的门口。"佐伊突然说。她袖口滑出的银链吊坠是个盘曲的小蛇,样子好像正朝凯勒吐信子。
西里安听后脸有些红,他问:"想一起看看书吗?"从他的皮箱里抽出几本书,《高级魔药制备》,《神奇动物解剖图谱》还有《血泪巫师让·迪马·费曼的流浪记》。
汽笛声骤然响起,列车剧烈晃动。西里安踉跄着抓住行李架,怀里的玻璃罐滑向窗外。凯勒的龙皮手套擦过他的手背,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罐子。薄荷叶在阳光里翻飞,翠绿汁液顺着凯勒的指缝滴落。
"你随身带魔法薄荷?"凯勒突然凑近嗅了嗅,"新鲜的?这可比干叶效果强三倍!"他浅蓝瞳孔瞬间亮起来,像是发现了新种魔药材料。西里安注意到他睫毛上沾着亮晶晶的薄荷汁。
佐伊用魔杖轻点溅到袍角的汁液,污渍立刻化作银色烟雾消散。"你们两个蠢货到底打算堵在过道多久?"她扬起下巴示意空座位,发间蓝宝石发卡闪过寒光。
等他们终于安顿好行李,西里安发现自己的怀表链从口袋里垂了出来——那是爷爷找北美波特炼金工坊定制的,送他的入学礼物。他刚把怀表收好,佐伊突然递来一盒巧克力蛙,语气有些傲娇地说道:"补充血糖,马洛里。"她说这话时盯着窗外飞逝的牧场,"免得有人又差点搞砸漂浮咒。"
凯勒正用银质小刀削着某种紫色根茎,车厢里弥漫起辛辣的香气。"紫桐木的块根?"西里安忍不住问。他认出这是治疗兽类外伤的魔药配方里最关键的几种原料之一,爷爷曾用这个给受伤的鹰头马身有翼兽敷药。
"改良版。"凯勒头也不抬地往研钵里滴入透明液体,"加了火蜥蜴的眼泪,能让药效..."他突然噤声,瞳孔有些扩大,因为佐伊正用魔杖尖戳他后背,少女不知何时解开了发带,金发如瀑垂在墨绿袍襟上。"佐伊,冷静......冷静......"
"要不要我帮瓦伦丁先生回忆一下,是谁上次改良肿胀药水结果差点把尤瑟夫爷爷的研究室炸飞。"
"爷爷自己还不是每个月......哎呦......停停停!好了,我错了,别揪耳朵了!"
西里安摸到衣袋里温热的怀表。临行前爷爷给的饯别礼突然震动起来,表盖自动弹开,微型星象仪开始缓缓旋转。这是查勒斯·波特专门加上的功能,迎合马洛里家族的可以与神奇动物交流的特殊天赋,当附近有珍稀生物时会发出预警。"难道霍格沃茨有什么活了几百年的独角兽或者马人吗?"
"你的表破坏了气氛。"佐伊直到凯勒的耳朵根都红了才把手松开,"这是检测到了什么奇怪的魔力吗?"
"哦!抱、抱歉。我也不清楚,我的表可以检测到的可能是什么大型动物发出的魔力,比如食铁兽的魅惑魔法,雷鸟的风暴或者是北海海妖的歌声。"表还在持续震动,表盘上的天马图案的指针开始顺时针旋转。
"转速这么快,难道是巨乌贼的魔力波动。"西里安的绿色眼眸盯着旋转的指针,"或者是什么大型的神奇动物族群在活动吗?"
"西里安,你是叫这个名字吧。你的小说侧面写了名字。"佐伊冷不丁地开口,把西里安下了一跳。
"西里安,我凯勒·瓦伦丁严肃地问你,你觉得是苏格兰矮妖聪明还是护树罗锅聪明。"
"我投我的全部身家给护树罗锅,小矮妖只是狡猾。真正聪明的巫师不会被小矮妖蒙蔽,但他们的秘密会被护树罗锅窥见。"
"这很拉文克劳。"/ "想法挺灵活。"
"西里安·马洛里,正如瓦伦丁少爷所预见的,我是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马洛里治疗师的儿子。"
"停停停,不要叫我少爷,我最烦的就是爷爷的家养小精灵在我做魔药的时候催我去吃饭了,叫我凯勒就可以了。"
"那么,凯勒,佐伊,你们要看看法国新出版的小说吗?我爷爷寄给我的,《血泪巫师让·迪马·费曼的流浪记》?"
"谢谢,很有礼貌,西里安,不过最近别和我提小说。真不明白为什么邓布利多教授要请一个作家教黑魔法防御术。"佐伊一提到洛哈特就没什么好脸色,"我母亲就是洛哈特的同级同学,她说他就是一个弱不禁风的花孔雀。"
"嘿!佐伊,给我们的新朋友一点面子。哈迪斯·马洛里可是匹敌纽特·斯卡曼德的存在,他推荐的书肯定很不错。"
"好吧,不过有部分是因为这位法国帅哥的风度和友好。"佐伊玩味地说道,两个男孩瞬间涨红了脸。西里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额......那个......我是英法混血,妈妈英国巫师,不过我爸爸是拉文克劳毕业的,也算英国巫师吧。”
“这有什么,我爸爸也是,但他现在在美国伊法魔尼教书呢!卢西奥·瓦伦丁可是伊法魔尼最受欢迎的教授之一。"
"卢西奥叔叔的做魔药的激情算是毫无保留地传给这个魔药呆子了,你什么时候可以稳重一点。"
"看来你们俩的关系很不一般啊!"西里安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调侃二人的地方,果不其然,凯勒和佐伊的脸都唰的一下红透了。
有时候,友谊在不经意间,便悄然破土而出......